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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正是我所想的,他就像放電視劇一樣對我開放他的安保系統,今天透露這一個,明天透露另一個。他想牽著我的鼻子走。”
“我接受了萊克斯工業的聘書。”芙蕾雅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道。
這一回的信息間隔了許久。大約過了十幾分鐘,布魯斯那邊才傳來回音。
“我曾讓蝙蝠俠和布魯斯在同一個場景出現過,他們面對面,上了報紙的頭條。而盧瑟仍然發現了足夠多的蛛絲馬跡,多到讓他足以放手來試探我。而你,我比對你在戰鬥時的體態,將健康數據輸入系統之中,旋即又以出現的地點和相應的公共運輸記錄縮小了範圍,最終把懷疑的目光放在三四個人身上。盧瑟並不比我更蠢,芙蕾雅,他最大的樂趣就是揣摩超能力者的真實身份,他精於此道,且不知疲倦。別讓自己雙腳跳進陷阱之中。”
芙蕾雅咬了咬唇。
“我知道,”她一字一字地寫下,“但有時候只有跳進陷阱之中,才能知曉它的構造。”
布魯斯又沉默了。
她於是起身,扭亮了小夜燈,為自己倒了杯溫水。
大熊蹲在她面前盯著她,不明白自己的主人為什麼在這個時間點活動。
一聲振動,手機屏幕終於亮起——
“如果你要玩弄火焰,切記不要被火焰所傷。警惕,芙蕾雅。”
芙蕾雅笑了笑。
“如果你想出了什麼點子,記得隨時聯繫,我在聽候蝙蝠俠的差遣。”
“我們會用得上超人。”布魯斯警告她。
“我會把他找出來。”芙蕾雅寫道。
她把手機放在一邊,心情平靜了許多。
她回到床上躺下,大熊從地板跳到床上,窩在她的身邊。
多想無益,唯有行動起來。
第二天她睡到中午才舒舒服服地起床,澆了陽台上的花,給把食盆里的一大堆狗糧舔得一乾二淨的大熊又倒了點吃的,然後才開始洗漱。
她暗自慶幸自己辭了職,才有充足的睡眠時間,不至於晚上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去和克拉克吃飯。
整個下午芙蕾雅都把自己埋在沙發里看新聞,似乎紐約又鬧出了什麼大動靜,前天晚上有個新的超能力者在廣場折騰,鬧得全城停電。隨便換一個頻道,都是社評人和主持在討論這件事,也有些娛樂節目在調侃這個新超能力者的能力。
她靠著沙發背,不知不覺間又疲憊地睡過去一次。
傍晚,克拉克和她在樓下碰頭。
克拉克穿著一件條紋襯衫,帶著略顯老土的黑框眼鏡。看得出來他試圖打理過自己的頭髮,原本毛糙的小捲毛順順地撘在頭上。看到芙蕾雅下樓,他頓時一笑。
如果現在馬上有人跑過來告訴芙蕾雅克拉克·肯特是個外星人,她也不會驚訝。事實上從認識克拉克的第一天起,她就開始懷疑宇宙中有沒有一個太陽人星球。克拉克總是有這樣的魔力,他穿著最保守的衣服,留著最古舊的髮型,但這個小鎮男孩永遠發著光,好像他是個單純的能量體或者什麼,純然由溫暖和希望構成。
她和克拉克預備走到一個街區外新開的一家餐廳去吃飯,一路上克拉克不能停止和她描述自己到新單位就職的感想,難以想像這個看起來老實得有些木訥的男人竟然有這樣多妙趣橫生的比喻。芙蕾雅自己都沒發現她舒展的眉心,她微微翹起的唇角,她放鬆的表情,只是跟著克拉克的思路沉浸在本該很日常的生活之中。
“你不高興嗎,芙蕾雅?”當他們在飯館落座後,克拉克還是問了出來。
芙蕾雅正在翻著菜單,聞言頭也不抬地說:“我看起來像不高興嗎,克拉克。”
“就差在臉上寫上‘我不開心’了。”克拉克說。
“這幾天賦閒在家,我開心還來不及。”芙蕾雅說,“倒是你,我遠遠地見過好幾次星球日報的大樓,非常的……有特色,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拜讀由你署名的報導。”
“很快。”克拉克推了推眼鏡,“我現在就能寫一篇,如果你願意談談感想。”
芙蕾雅總算抬頭瞪著他:“要是你也問我布魯斯的事,我就把你從窗戶這裡丟出去,我說到做到。你一個體育版的記者,盯著這種花邊新聞幹什麼。”
克拉克笑著搖了搖頭。“人們不關心政治版上那些演說家的辯論,而只在乎他們中是否有人貪/污,有人嫖/娼,人們不關心社會版上那些被捉拿歸案的罪犯,而只在乎情節是否跌宕起伏。你和布魯斯·韋恩談判,這頂多在商業版占據尺寸之地,但你在被韋恩甩掉後重拳報復,這就能印到整張報紙的頭條。有時候真羨慕哥譚娛樂記者的輕鬆,光靠著韋恩一個人就能養活家小,吃穿不愁。”
“你在安慰我?”芙蕾雅也笑了,“行了,克拉克,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是因為這個,我不會去和他們生氣,人總得對自己好一點。”
克拉克讚許地點了點頭。
“說真的,你去了一趟哥譚,”他抖開餐巾,問道,“你見到蝙蝠俠了嗎?”
“遠遠地瞥到過一眼。”芙蕾雅說,“怎麼?”
“有人把一些東西寄到了報社。”克拉克抿唇,“我不喜歡。”
芙蕾雅警覺了起來:“什麼東西?照片?錄音?是有分量的爆料嗎?”
克拉克放下叉子,猶豫了片刻才說道:“是蝙蝠俠在抓捕罪犯時濫用私刑的一些證據,我看到了那些人身上的蝙蝠烙印,那很糟糕,芙蕾雅。”
“什麼時候?”芙蕾雅問,“那些照片拍攝的時間?”
“上周,在港口,所有被抓獲的罪犯身上都有蝙蝠的烙印,這意味著他們在坐牢的時候隨時可能死於非命。這個標記,它是蝙蝠的懲戒,是蝙蝠宣告的死刑。”克拉克厭惡地說。
芙蕾雅幾乎摔下了手中的刀叉。她張嘴就要為布魯斯辯護,但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渾身一激靈,涼意從脊椎泛起。
她集中注意力,微微偏頭,幾秒種後,狂怒攀上了她的臉龐。
“什麼?”克拉克幾乎是驚恐地問,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觸怒了好友。
“沒什麼。”芙蕾雅的語調依然平和,她控制自己不往擺在大堂中間那個最大的花瓶張望,“我只是看見了一個以前欠過我錢的人。”
“哦。”克拉克同情地說,“我明白那種感受,很無奈,是吧?”
你以為大家都和你一樣是包子嗎?芙蕾雅在惱怒之餘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
又被莫名遷怒的克拉克摸了摸鼻子。
芙蕾雅深吸了幾口氣,迫使自己平靜下來,心裡又給盧瑟記上了一筆。
他們對坐著吃飯,有一會兒沒人說話。
飯店裡的客人開始多了起來。
在一個年輕的服務員第三次經過他們身邊時,他手上端著的托盤忽然傾斜,一瓶酒飛出邊沿掉了下來。芙蕾雅下意識地想去接,但有一隻手幾乎和她同時伸向了酒瓶,芙蕾雅猛地改變方向,一把握住了克拉克的手掌。
那瓶酒掉在地上,“啪”的一聲摔成了碎片。
侍應生忙不迭地開始道歉。
芙蕾雅的視線順著那條胳膊看向了略顯緊張的克拉克,她臉上帶著誇張的受驚嚇的表情,眼神平靜地微微搖了搖頭。
不知道意會了什麼,克拉克放鬆了下來,握住了她的手。
“沒關係,打掃乾淨就好了,只是你把我們嚇了一跳。”芙蕾雅抽回手掌,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這個不要我們賠吧?我們倆可沒對你做什麼。”
那小年輕只顧一個勁地說對不起,從後面跑來幾個清潔工,飛快地打掃了起來。
芙蕾雅輕蔑地“哼”了一聲:“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她站起身,拉了克拉克一把,後者跟著她起來。
“我們走吧,克拉克,真掃興。”她說,怒火在心裡淤積。
第13章 談話的路人
一張普普通通的茶几。
兩隻倒滿橙汁的馬克杯。
正對著客廳沙發的小木椅。
芙蕾雅坐在沙發上,手無意識地揪著上面鋪著的一看就是宜家風格的藍色布料。克拉克以一種在她看來無比彆扭的姿勢坐在椅子上,手裡捧著的杯子有點歪了,橙汁危險地傾成一個斜面。似乎從剛剛開始,他就有點心不在焉。
芙蕾雅抿了一口飲料,四下環顧這個不大的公寓。
出人意料的,和大部分的單身男士不同,克拉克的房子被清理得非常乾淨。
一切都是那麼井然有序,地板拖得發亮,窗戶一塵不染,家具也收拾得很整整齊齊。從她的角度能看到幾個房間的一角,盥洗室里放著個掛了衣服的木筐,小陽台邊緣放了幾盆在冬日裡還盛放的花,一張書桌出現在克拉克的臥室里,上面放電腦和堆著高高的稿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