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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英控制”被列為總統競選的爭辯核心,甚至比種族問題,移民問題和LGBT群體問題辯論得還要激烈。
索科維亞事件的報導就像投入水塘的石頭,在剛發出的幾天民眾都在為如此大規模的強行撤離憤憤不平表示擔憂,但在看到整座城市毫髮無損,而某些居民還得到了英雄聯盟給出的高額補償時,風頭又一轉,開始往超英的能力太強萬一失控該怎麼辦而去了。
軍部給出的信號更不容樂觀。
瞭望塔上匯聚了太多英雄,為了備戰,常駐在這裡的人口就近百,這對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而言都不是好事。聯合國在一個月內連發十數條告令,希望能瓦解這幾個聯繫起來的組織,或者把它們全部置於自己的管理之下,但出乎意料的是即使最喜歡和政府對抗的鋼鐵俠都沒對此發表任何見解。
瞭望塔只是保持沉默。
讓政治力量不安的沉默。
仿佛他們開始不在乎民眾的眼光和各國的壓力。
這意味著兩件事,要麼英雄聯盟即將像有些陰謀論者擔心的一樣準備開始以力量和強權統治世界,要麼有某些連他們都無法應對的情形正在發生,誰都難以說明前者和後者哪一個更糟糕。
“我不在乎那群坐辦公室的肥佬怎麼想,”托尼在一個晨會時對著全會議室的超英宣布,“一旦戰敗,地球就要玩完了,這才是我們該注意的事。關於尼德霍格和滅霸的報告早就送到神盾局,由他們轉交聯合國,如果那些政客不認為這是該被重視的事,那我也無能為力。我們能做的只有儘自己的全力拯救這個艹蛋的世界,並像奧/巴馬一樣一天五次祈禱,祈禱聯盟不會被從背後捅刀一鍋端。”
“歐巴馬不是個穆/斯林。”芙蕾雅打趣道。
“他就是個苦修士也與我無關,我只在乎他的手指會不會按下小保密箱的核鑰匙。”托尼說。
“他不敢,沒有人敢。”X教授一反常態地表現出了強硬的態勢,儘管他的語氣仍然非常溫和。
“他們的態度在變化。”布魯斯指了指一旁列印出來的一疊通告,“從命令到建議,再到抗議,你們有人發現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嗎?”
“從三十多枚核彈在太空中爆炸開始。”芙蕾雅接過了他的話頭。
“我們可以晚點再處理民眾的眼光,”托尼說,“至少在先拯救完他們的屁股之後吧。”
他感到一陣詭異的快感,一陣破罐子破摔的快感。
他無所顧忌。
且有所依靠。
在這個房間裡匯聚著能讓宇宙震顫的力量,可畏人言對他們來說不再是風霜刀劍,而是菸灰浮塵。
而這種讓人恐懼的強大感也在時刻警醒著諸人不要沉迷此間。
第54章
尼德霍格出現在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早晨。
早上八點多, 孩子們正睜著朦朧的睡眼站在鏡子前洗漱,家長坐在餐桌前看著報紙,也許廚房中還有人忙碌的身影。今天天氣不錯, 太陽光送來了舒適的暖意,天空中雖然飄著許多雲,卻並不顯得厚重壓抑。
看起來像是普通的一天。但所有的一切都在十幾分鐘後改變。
自天蓋傳來一記炸響。
地面狂風大作。不像往日裡的風, 它不是水平的,而是垂直的,從上往下猛烈拍打的一陣風。庭院裡的晾衣杆倒地, 衣服和丟在門口的報紙四下翻飛。
還在廚房準備早飯的家庭主婦們紛紛從窗口向外張望。她們本想跑出門收拾外面的一片狼藉,但生活在一個並不安全的世界讓她們對異常現象都產生了十二萬分的警惕。更何況接下來出現的遠不是什么小小的異樣,而是災難性的場景。
如同滴入鹽湖的一滴墨水, 仿佛天空都被擊穿,在充斥著絲狀白雲的天空中忽然出現了一個深色的點,透過那空洞地面上的人能看到遙遠的漆黑的宇宙。然後是滾滾濃煙, 烏壓壓的雜質從空洞灌入, 噴發,遮天蔽日地蔓延開來。
它不像雷雨雲,事實上它完全不像任何一種雲,但低沉的轟鳴聲卻不間斷地傳來。
那不是雷聲, 更像風箱的聲音, 像呼吸。
半個多小時後傳來了第二記炸響。
原本燒開的水忽然停止了沸騰,平日裡無形的空氣化作最不可思議的武器,磅礴的壓力使每個人耳膜震響, 臉頰凹陷,心臟瘋狂地跳動。
火光在黑色的雲層中將半邊天空染成了恢弘的赤色。
“媽媽,火山,火山!”
小男孩雙手捂著耳朵趴在客廳的沙發上。
心慌意亂的母親毫不在意被掀到地上的沙拉和土豆卷餅,她跌跌撞撞地跑過去,打開了電視。
新聞記者永遠是嗅覺最靈敏,且跑得最快的一部分人。往往在民眾還對正在發生的事一頭霧水時,他們早已背起長槍短炮,奔赴屬於自己的“前線”。發生在英格蘭北部的一切讓他們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各大新聞頻道早已開始連線記者播放這些奇怪的現象,打出各種各樣聳人聽聞的標題。
然後是第三聲近在耳畔的炸響。
電視中的人群一片譁然,但幾秒鐘之後,他們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來。死寂。恐懼如病毒般在他們之間傳播,一時間沒人敢開口說話,只是以人類最原始的恐懼注視著出現在雲中的東西。
一對赤紅的豎瞳。
從小男孩家的角度只能看到黑色的雲和雲層間若隱若現的鱗甲遍布的頭顱,但從前線記者的角度卻能清晰地拍到在這個清晨襲擊地球的是什麼生物。銳利的骨刺,密集的鱗片,強健的身軀,以及由於飛到它身邊的戰鬥機而警惕張開的血盆大口。
黑龍用前爪撥開雲層,朝大地探下頭來。薄膜從眼睛上滑開,這是一個眨眼。
怪獸略微後撤了一點,似乎想看清楚是什麼惱人的蒼蠅在它面前四下翻飛。
戰鬥機群快速做出了反應,但他們不敢貿然動手,只是警惕地圍繞著這個仿佛電影中的怪獸游曳。
他們的指揮官犯了錯誤。
而代價將是生命。
長長的火舌從怪獸的口中噴出,偵察機爆炸的火團在龍焰中仿佛一顆無關緊要的石子,甚至沒濺起什麼水花就淹沒了。這些戰鬥機甚至沒有機會落到地面,而是完全融化在了高溫的龍焰之中,連個渣子都不存在了。
剩餘的戰鬥機開始向怪獸開火。
但他們太過弱小。
子/彈如注地打在怪獸的頭顱上只激起一些小小的濺射的火光,拖著長尾的炮/彈轟在它的眼睛、鼻端,卻不比它自身一個響鼻噴出的濃煙更為致命。不過這些為保衛民眾而英勇獻身的戰士至少做到了一件事——他們拖延了時間,儘管激怒了這頭本就對地球虎視眈眈的凶獸。
尼德霍格張開山川般龐大的翅膀,在消滅了整個戰鬥群後開始朝地面降落。
小男孩似乎是說了聲“哇哦”。他的母親卻開始發抖,一如在電視中口齒已經不太伶俐的記者。這個中年白人男性右手死死握住話筒,額角青筋暴起,在他身後是或奔逃或以狂熱迎接人生最後新聞的記者,整個鏡頭也像磕了藥般抖動不停。
“媽媽,是龍啊。”小男孩說,他掙脫母親的懷抱,奔跑到落地窗前,惦著腳向巨龍降落的地方張望。這個距離下第二波到達的大型戰鬥機都像小小的模型,它們在輕蔑地四下噴吐火焰的黑龍跟前無能為力。
摧毀,擊潰,尼德霍格仍然在下降。
一座山砸在地面會是怎樣的後果?
這位母親不敢想,也不願去想,只是捂住了她孩子的耳朵。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其實黑龍只下落了不到千米,一個與它相比太過渺小的身影從天際划過,和它撞在了一起。這一擊似乎是命中了巨龍的下顎,尼德霍格朝高空倒飛了幾百米,它的身軀晃動,視線鎖定了剛剛還在宇宙中給它找了大麻煩的傢伙。
藍色的戰衣,紅色的披風。
“是超人!”
小男孩興奮地指著天空。
母親咽下了口中的苦澀,她不是孩子,她充分明白剛剛那一擊證明了什麼。超人在試圖把這頭怪獸從近地驅逐到高空,但巨龍顯然不是他一人所能抗衡。接二連三地,超英打破音障從太空降臨地球,在電視屏幕上能清晰地看到他們中的大部分身上都帶著戰鬥過的痕跡,顯然是黑龍在襲擊地球前已經和他們交過手。
而他們沒能擋住黑龍。
現在它要肆意收割生命。
一道火焰,一道長長的、赤紅色的火焰,就像死神蠻不講理的鐮刀,從天幕劈下,電視屏幕忽然一片漆黑。這位母親無聲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電視台匆匆切回了演播室,卻無法控制主持人臉上仍未褪去的恐懼之色。
沒有人傻到去問在外景記者團隊身上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