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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托爾問。
“是他。”父神這樣回答。
芙蕾雅幾乎聽到了托爾的拳頭中傳來的爆響,他下顎緊繃,額頭青筋暴起, 雙眼像兩汪深不見底的寒潭。有那麼一瞬間芙蕾雅覺得自己似乎在這個高大神祇的臉上看到了痛恨,但他的聲音卻十分平靜。
“洛基想殺超人?”
芙蕾雅看向奧丁, 她向來對家庭鬧劇沒什麼探知欲, 但因為家庭鬧劇就罔顧他人性命攪風攪雨的除外。
對她的目光恍若不覺,父神只是扶著腰站直了身體,當他轉過身來時臉上還帶著點不滿意。
“看不出來嗎,兒子, ”奧丁說,“這不是妄圖一擊致命的暗殺,只是一次試探。如果……他能做得更好。”
“這種近似暗殺的攻擊只會使聯盟再度警覺起來,在現在的聯繫強度下他也不可能達到先前那樣分裂各種勢力的效果, ”托爾皺眉,“何談試探?”
父神看了他一眼,半是無奈,半是責備。
“他知道了氪石確實能對超人造成嚴重的損害,也知道了這個程度的傷害無法真的殺死超人,只能使他在短期內喪失攻擊力,最重要的是,他知道了當超人受到生命威脅時會給你們聯盟中的其他人造成恐慌與動搖。就現階段來說,超人是你們進攻的核心,是場上的定心丸,只要他還在戰鬥,你們中的很多人就不會懷疑自己尚有反擊之力。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奧丁說。
“意味著他接下來會想盡辦法殺掉卡爾·艾爾?”托爾狐疑地問。
老奧丁恨鐵不成鋼地一巴掌拍在他粗壯的胳膊上。
芙蕾雅假裝四處看風景。
“這就意味著在接下來的襲擊中,更需要當心小命的不是那個氪星人,而是你們!”
恍然大悟的表情。
“您對薩諾斯了解多少?”芙蕾雅就在這時開口問道。
看得出來奧丁不太情願提到那個名字。
“他通曉一切,他無所不能。”在許久的沉默後他才說,“你們以為洛基的手段算得上狡詐多端,你們以為羅南的行徑算得上心狠手辣,你們以為海拉的力量算得上不可匹敵,但他們和薩諾斯比起來可謂差得太遠。去問問你的長老們,龍,去問問他們為什麼至今圖書館仍對幾個最強大的名字置若罔聞。”
他的視線轉向遠方,似乎在看著遙遙深空中的什麼。
“佐諾斯,烏克薩斯,莫比烏斯,薩諾斯……或者你們更喜歡叫他們由迦可汗,達克賽德,反監視者,滅霸。這些名字不僅使圖書館長老院為之震顫,連歐阿星那群自大的傢伙也從不敢把它們隨便掛在嘴邊。這些在宇宙中稱王稱霸的強者野心勃勃,爪牙成群,他們的血液里流著戰亂與征服,多元宇宙之中曾經幾乎沒有勢力是天啟星的一合之敵,阿斯加德也曾遭到薩諾斯及其鷹犬的窺伺。”
“薩諾斯的母親在他還是個襁褓中的嬰孩時就在他眼中看到了邪惡,但當她拿起剪刀試圖終止這種邪惡時,她和她的丈夫統統送了命。傲慢,自負,是的,但從出生開始,他已經比其他人都要強大。薩諾斯曾經手握六顆無限寶石,現在只缺兩顆,他就能重新得回自己往日的榮光。”奧丁搖頭,“你們必須用生命保護那兩顆石頭,儘管現在的中庭匯聚了強大的力量,可一旦失去時間寶石和心靈寶石,你們的對手就會重返神座,無堅不摧。六顆寶石在一起不是絕非一加一那麼簡單。”
“他有什麼弱點嗎?”芙蕾雅問。
“為什麼不去問問你的前輩們呢。”父神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老實說當托爾告訴我地球上有條龍在守護一切的時候我並沒放在心上,沒人比我更了解圖書館的固執。但現在想來,恐怕通曉時間的尤他拉比你們任何人看得都遠。他不是無緣無故地放任你在地球戰鬥,孩子,他知道宇宙的規律,他知道中庭的特殊,他知道有人會來。”
如果說不驚訝是假的,但芙蕾雅壓下了這種荒謬的感覺。
“您的意思是長老對這一切都瞭然於心?”
“否則他為什麼要打破陳規呢,在你活躍的時候,地球文明可還未面對任何滅頂之災,”奧丁微微一笑,“尤他拉的名字在龍語中象徵星辰深處,在阿薩神語中卻被直接譯作‘頑固’啊。”
……
這是開始記自己長輩黑歷史的芙蕾雅。
連托爾的神色都動了動。
“在新神肆虐的年代裡,只有圖書館正面扛下了由迦可汗的進攻,將他困在了起源之牆上。”奧丁意有所指,“現在輪到你了,孩子,在滅霸來襲的時刻,你是否能不墮長老院的威名,同樣擊退這個暴君?”
“可為什麼是我,”芙蕾雅問道,“我只是達坦星上再普通不過的一個,我不比我的同伴更年長,也不比他們更強壯,甚至不比他們更聰慧,倘若有誰要接過這樣的使命,也一定不是我。”
“真的嗎?”奧丁再次笑了,“在整個達坦龍族所有的孩子裡,只有你的名字同尤他拉一樣閃爍,只有你在離開時被尤他拉親自賜福。”
——“不要忘記你是誰,”那時尤他拉長老把祈福的光暈撒在她身上,“不要忘記你的使命,不要忘記你的故土。”
“您怎麼知道?”芙蕾雅驚訝地問,“他怎麼知道?”
“這個宇宙中沒有秘密,孩子,命運三姐妹早就說明過你的到來——‘晨星所至之處,死的追求者皆敗退’。卡珊德拉,西比爾,梅林,他們都窺伺過未來的一角。”奧丁說,“至於尤他拉,他活得太久,強到超越時間,既然如此,自然知曉時間中的一切,無先無後,無始無終。”
“您的話讓我混亂。”芙蕾雅搖頭,“如果一切都按照命定說發展,那我們無論怎樣努力都是不必要的了。”
“無論是諸神還是人類,他們的命運都不是一條直線,而是相互糾葛交纏的網。詩蔻蒂將命運的絲線拋向空中,卻時時插手,把它們攪亂,有時連她自己都不明白會出現什麼樣的未來。”
“那些跳出時間的人,那些窺伺時間的人,他們知道你會來,但他們不知道你怎樣來,你為什麼來,而你又能做什麼。命運不會給出一個人的劇本,它只會預示‘晨星是我們的希望’。”奧丁搖頭,“只是希望,和過去阿薩神族的一個孩子別無二致,他光輝美麗,實乃喜悅之化身,但沒人知道他為什麼倉促地離去,落入死的陰影之中。”
芙蕾雅若有所思。
“你該如何做,全都掌握在你的掌心。”父神這樣說。
他的臉上露出疲態。
“別擔心,我們會守住的。”雷神笑著聳了聳肩。
“小心洛基的智謀,從小到大你連在玩耍的時候都從沒贏過他。”奧丁警告道。
“洛基總喜歡玩陰謀詭計,真的拼起實力來能不能撐過幾回合還不好說。更何況就算是他引以為傲的智謀……”托爾一聲冷笑,“也不過是在得意中成了別人手中的槍還不自知,掉過頭來趁機把尼德霍格放了,又毀掉了阿斯加德。我真希望母親不會在星辰間看到這一幕,她最愛的家現在成了海拉的樂園。”
奧丁的手向上,按住了他的肩膀。
“阿斯加德雖然覆滅了,但只要你還在……”眾神之父緩緩地說,“別讓我失望,別讓她失望,兒子。”
托爾鄭重地點頭。
明白在這個村落再查探不出其他的消息了,他們出門,奧丁在和托爾告別後走向海姆達爾開來的飛機。這個仙宮的護衛沖他的王子示意,然後發動了引擎。
“你知道,”在艙門快關上前托爾忽然開口,“我從來沒問過你當時為什麼會被洛基輕易地欺騙。”
奧丁楞了一下。
最讓他驕傲的長子眼神里充斥的不是疑問,而是一種瞭然的憤怒與感同身受的悲哀。
父神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他只是自嘲地搖了搖頭。
“我不會原諒他。”托爾小聲道,“也許母親會,但我不會。”
奧丁胡亂地點了點頭。
“走吧,托爾。”芙蕾雅輕聲說。
當他們迎著太陽起飛時,她不禁回頭看了一眼。
失去力量的眾神之父蹣跚地消失在機艙里。
他老了,老人總是心軟的。
第58章 今天還是
對其他傢伙聯盟成員不敢多言, 但對洛基這個惡作劇之神, 他們卻篤定他遲早會自己送上門來。不為別的,只為了挑釁, 為了大放厥詞。因此當洛基在大休息室現身時,除了剛剛才咽下一口小甜餅的鷹眼嗆了一下, 其他人都表現得十分鎮定。連那天曾經在芙蕾雅面前露出過仇恨的托爾都只是將雷神之錘抓到了手上,不動如山地端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