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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哦。”

    第33章 真的是

    “‘我在一朵花中看見上帝’, ”布魯斯說,“過去我曾對此類詩句嗤之以鼻。但這個……”他上前輕輕地碰了碰羽翼的邊沿,嘆道,“這個, 它是神跡, 是藝術品。”

    “濟慈,”芙蕾雅咂舌,“我以為你會偏愛華茲華斯,至少也是拜倫。”

    “你在譏諷我?”布魯斯挑眉, “容我提醒你,女士, 在你面前的這個人雖然退了學, 但他曾經也是普林斯頓的一員。”

    早年間當人人都在傳頌一些柔情的詩作時,布魯斯也曾拜讀過許多。那時他還很年輕,雖然心事重重,滿懷怨憤, 卻也不乏少年意氣。姑娘們都喜歡抒情的文字, 喜歡它們的溫情脈脈,喜歡它們的纏綿悱惻, 甚至在最激憤的詩篇里, 書寫者都吝於搬弄尖刻的話語,這和布魯斯的性格大相逕庭。為了達成目的,他耐著性子背下幾句討人喜歡的讚美就把書丟在了一邊。  

    芙蕾雅笑了。“你是布魯斯·韋恩,你的學位可能比我的鱗片還多。”

    “謝謝你的恭維。”布魯斯面不改色。

    芙蕾雅落到地上, 把翅膀完全伸展開。她展示了戰鬥時羽毛收緊鋼化的樣子,就像形狀特殊的鱗片。

    “這對翅膀比當時照片上拍下來的更龐大。”布魯斯說,“我是否可以揣測你現在仍然沒有顯露出它最原始的樣子?”

    “我可以這麼做,前提是你迫不及待地想重建蝙蝠洞。”芙蕾雅露出一個假笑,“至於完全體,我只在剛來地球的時候還原過一次,結果差點把航線上的飛機扇得暈頭轉向。那次半個機艙的乘客都在我潛入雲層前看見一頭龍遠遠地滑翔過,雖然後來沒有官方機構來查看,但我從此再不敢亂飛了。”

    “沒有查看?現代十大未解之謎第八,落基山脈的巨獸。謝謝,芙蕾雅,你又毀掉了一群怪獸學家的畢生追求。”布魯斯說,“請告訴我你沒有去尼斯湖洗過澡。”

    “我沒有。”芙蕾雅說,“別這麼看我,布魯斯,我真沒有,尼斯湖水怪說不定是真的呢。”  

    布魯斯聳了聳肩。他繞到後方去查看羽翼的構造。

    芙蕾雅打了個哈欠。

    “是什麼感覺,”在她身後的人忽然開口道,“飛行。”

    “自由。”芙蕾雅脫口而出,“你想出去飛一圈嗎?”

    “在我年輕一些的時候,我會喜歡冒險。”布魯斯狐疑地轉到她面前,措辭謹慎地說,好像在判斷她是不是開玩笑,“更何況天上有太多眼睛盯著地球,不出幾里你就會惹上麻煩。”

    “我明白,人類接受了兩個會飛的外星人,不代表他們能容忍某些類似史前巨獸的傢伙在空中橫行。”芙蕾雅做了個鬼臉,她的翅膀小幅度地扇動著,穿行在蝙蝠洞裡的風和緩了許多。

    “起先人們沒有做好接受超人的準備,克拉克失去了他的養父。而現在,無數人等候在大都會的街頭,只是為了看超人飛過。”布魯斯說,“起先人們警惕雷神的降臨,而現在,他作為復仇者的一員深受愛戴,孩子們購買以他的武器和形象製作的玩具,在生日宴會上穿戴他的頭盔和披風。也許有一天,你也能自由地飛,芙蕾雅,那一天不會太遠。”  

    “我覺得我可能又長大了點。“芙蕾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幾年在地球上吃得很好。”

    布魯斯盯著她。“一條十幾米長的龍和一條幾十米長的龍有什麼區別。”

    芙蕾雅反駁。“一條小鎮大的龍和一條城市那麼大的龍有什麼區別?達坦星比地球大得太多,尤他拉長老如果在地球上,他起飛時引發的海嘯能席捲半條海岸線。當他從天空划過,至高恆星的光輝都會被遮蔽。”

    “我得讓阿爾弗雷德不要再這麼餵你了。”布魯斯板著臉說,“我還想見到明天的太陽。”

    “試試呀。”金龍甜甜地說,“大熊才是阿爾弗雷德的新寵,我是被愛屋及烏。”

    布魯斯看了她半晌,笑著搖了搖頭。

    “你在地球傳說里的同族們真該抱頭痛哭。”

    “我告訴過你所有的神都是展示過自己力量的外星人。地球是個平凡又特殊的行星,作為一顆量級太小的星球,它卻在達坦圖書館占據一席之地,因為我的祖先曾有幾個分支在這裡避難,你們的傳說描述的恐怕就是那個年代,神魔,巨人和龍的年代。”芙蕾雅說。  

    “不可思議的年代。”布魯斯說,“許多男孩都幻想過成為屠龍勇者,或是龍騎士。惡龍,魔龍,神龍,這些都是魔幻電影和小說里不變的主題。”

    “你呢?”芙蕾雅取笑道,“你也做過這樣的夢嗎?”

    “我也做過關於龍的夢,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布魯斯輕輕地說,“它們比航空母艦還要龐大,龍翼的每一次扇動都有一座城池毀減,烈焰的每一次噴吐都燃起鋪天蓋地的紅。沒有一支軍隊能阻擋龍的鋒芒,那是言語不能描述的景象,那是天啟,是審判日,是諸神黃昏,血液流成海,屍骨積成山。”

    “你的夢可真夠黑暗的。”芙蕾雅客觀地說,“別的小朋友夢到怪獸工廠,你夢到哥斯拉。”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

    水流的聲響中布魯斯開口:“更多的出現在我夢裡的是蝙蝠,我夢見它們帶著我上升。從洞窟里飛到太陽下,醒來我才知道那是個夢。”

    “你一直都可以在太陽下。”芙蕾雅說,“你只是太想走進黑暗了。”  

    “太陽?哈。在最開始的幾年,我陷入了全然的瘋狂。復仇的念頭占據了我的腦海,把我綁上了戰車。後來我才明白,即使當初我射出了那枚子彈,即使當初我成功地殺死了自己的仇敵,復仇之火也不會讓我離開。”布魯斯說,“它會把我吞噬殆盡,從塵土中誕生惡魔。”

    蝙蝠俠的影子在地上拉成長長一條。芙蕾雅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忍住心底的話語。

    “當我看到你的時候,”她說,“我就明白,你遲早會毀滅自己。你不嚮往自由,也不嚮往光明,布魯斯。在內心深處,在所有的假象之下,你所嚮往的東西不值得世人哪怕一星半點的奮鬥,而是懦夫逃避承受的庇護所——再沒有比選擇去死更容易的事了,但看看周圍,人們還在掙扎求生。”

    “我知道,”布魯斯說,“我知道。”

    “任何把一座城市扛在身上的人都會如此,”芙蕾雅嘆了口氣,“也許未來,如果你能允許,聯盟會是你的依靠。”

    布魯斯的眼神變了變。  

    “今天閃電沒有問出口,但我卻想知道:在中心城地鐵站,雖然監控乾乾淨淨,但犯罪現場的資料顯示五名綁匪中有三名死亡,結合供詞,正好是強/jian和虐殺了人質的三個。”布魯斯說。

    “不管你在想什麼我都不會否認。”芙蕾雅回答。

    “你殺了他們。”布魯斯深吸了一口氣,“你可以制服他們,這甚至毫不費力,可你殺了他們,為什麼?”

    “制服他們,是的,我可以這麼做,但我同樣可以選擇殺了他們。”芙蕾雅平靜地說,“在我出生的地方有一句古語,把它翻成地球的語言大意為,‘能償還生命的,唯有生命’。”

    布魯斯緊緊地盯著她。

    “我尊重法律,亦尊重道德,”芙蕾雅繼續說道,“但我不會因為道德而停下摧毀邪惡的腳步。如果他們jian/殺人質,他們就死。如果他們把刀刃用作畫筆,他們就死。如果他們開槍像聽禮花,他們就死。我做不到掃除所有的罪惡,但我也做不到對發生在我面前的無恥暴行冷靜容忍。正義之道在每個人心中都不同,而我的被寫在骨血里,當邪惡發生在我眼前,它就像心口的一滴毒液,在四肢百骸焚燒,我無法抗拒。”  

    她的翅膀邊沿落下金色的光點,猶如漫天星子。

    “以血還血,以殺止殺,這是達坦人自始的信念。當我被允許這麼做,我就會這麼做。”

    “我們只是義警,沒有人能同時作為警/察,法/官和執行者。”布魯斯說,“如果我們一個人擔當所有角色,以自己的喜好行事,那和他們有什麼區別?而你又以什麼標準來衡量罪犯是否應該被處死?”

    “我或許不知道一個搶銀行的人該得到怎樣的懲罰,但我絕對知道一個要把半座城炸上天的人應該被摘下頭顱。”芙蕾雅說,“我知道一個以製造恐懼為樂的黑巫師該死,我知道一個把‘混亂’作為自己秩序的瘋子該死,我知道一個引著外星軍隊在地球橫行的天神該死。不幸的是,他們至今仍好好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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