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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耐著性子翻了幾本雜誌,發現這個城市裡不在關注布魯西寶貝的人似乎都在關注蝙蝠俠。芙蕾雅甚至翻出了某本被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的正刊夾在書里的小冊子,上面寫的是蝙蝠俠和哥譚王子不可不說的二三事。
可以,這很哥譚。
她把這些東西放到了一邊,地鐵已經開上了地面,窗外掠過高高低低的建築。
韋恩,韋恩,到處都是韋恩。
任何來過哥譚的人都會明白這個姓氏對這座城市的意義。從哥譚拔地而起開始,韋恩就在這裡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它像大樹一樣將浮土牢牢抓緊,從行政機關到城建設施,醫院,公共運輸,一個哥譚人從子宮到墳墓,無時無刻不在和韋恩集團相接觸。
這是一個籠罩在整座城市之上的巨大身影。
列車開上了地表,在一棟高聳入雲的大樓前轉了個彎。
芙蕾雅如有所感,轉身從列車的窗上朝外看。
高聳入雲的韋恩大樓在她面前沉默地遠去,如泰坦俯瞰著這座正在復生的城市。
它就像一艘巨輪,受制於一位年輕不諳世事的船長;就像一支軍隊,領命於一個遊手好閒卻自命不凡的二世祖。
難怪人們對布魯斯·韋恩又愛又恨。
在芙蕾雅的同事口中,韋恩集團真正干實事的人是傑克·弗里曼,在老弗里曼幾年前不幸罹難後,他的兒子小傑克·弗里曼就繼承了父親的衣缽。四十多歲的韋恩老爺仍然保留著他年輕時候的少爺作風,在外面花天酒地胡吃海喝,時不時還要搞搞極限運動。每當被問起公司的經營,就用他父親的名言來搪塞——“我把公司交給比我對做生意更感興趣的人“——不知道老韋恩泉下有知看到自己的後代這麼不爭氣會是怎樣的感受。
芙蕾雅自己沒有見過布魯斯·韋恩,對他的印象也全停留在聽說的層面,但讓她感到好奇的是一個人怎麼能做到這樣平面。人們對他的印象就像戳在他身上的標籤,“無憂無慮的富二代”,“花花公子”,“極限運動愛好者”,當她問及與韋恩交往的真實感受時,三個女士裡面的三個會告訴你相同的話,似乎我們的布魯斯老爺有愧於他花花公子的名頭,約會的花樣竟是如此貧乏。
這幾乎使她感到抓心撓肝的求知慾總是在腦海中徘徊。
可惜她難得來一次哥譚,卻不能近距離看一看這位哥譚名宿。
芙蕾雅嘆了口氣,心裡卻不無調侃地想,如果公司里的女人們繼續像這樣沉迷下去的話,遲早有一天她可能會被派到哥譚來做總代理,真心希望那一天晚點到來。
畢竟,在白天的輝煌之下,夜晚的哥譚這罪惡之都,才是她真正想要搭把手卻又擔憂自己無能為力的地方。
十點半鐘,芙蕾雅走下地鐵,在幾百米外的快捷酒店入住。
她換好了裝,佩戴好耳環,上了點妝。
十一點,電話準時響起,老傑克的助理用彬彬有禮的語氣告訴她來接送的車已經到達。
芙蕾雅用冷冷的慡膚水拍了拍臉頰,讓自己打起精神來。
她不知道這只是這一天的開始。
也不知道某位老爺忽然改了行程,正往博克斯酒店駛來。
第6章 崩潰的路人
“周三,布魯斯·韋恩和新歡伊萊一同出現在了哥譚歌劇院的紅毯上,參加沃布斯慈善基金的拍賣酒會。上周日,韋恩曾前往市立醫院探望重症患者。連續半個月,我們的哥譚王子都在高調地參加各種公益事業,似乎兩個月前由於佩戴不恰當裝備的低空跳傘運動給他造成的損傷已經完全好轉。市民對韋恩的這一舉措議論紛紛,但社評人似乎有不同的見解。‘這是一場精心安排的媒體活動’著名媒體人庫克向本報透露,‘攝影師,撰文人,韋恩早就準備好了所有新聞熱點需要的元素,他所進行的只是一場又一場完美的作秀,真正目的在於為下個月韋恩集團新開闢的生產線造勢。’另幾位社評人也給出了類似的評論。然而,布魯斯·韋恩本人公開否認他把公益事業作為賣點向大眾兜售。韋恩表示,做慈善和性事一樣,是人在感情被觸動時發生的本能。”
“你知道我能聽見你說話,阿爾弗雷德。”布魯斯說。
“‘慈善和性事一樣’,”管家先生的聲音繼續從耳麥里傳來,“多麼精妙絕倫的比喻啊,韋恩老爺,即使惠特曼本人都說不出比這更有哲理的話。”
布魯斯嘟囔了幾句,聽起來像是,“這不就是媒體想要的噱頭,花花公子,美人,以及出言不遜”。
“恕我直言,您早已過了可以被稱為花花公子的年紀了,在這個方面達米安少爺都比您要讓人少操心得多。”阿里弗雷德說,“或許我可以期待一下在我死之前會有女主人入主韋恩莊園?”
輕微的電流聲。
“做夢去吧,阿爾弗雷德。”老管家哼了一聲。
布魯斯裝作沒聽見的樣子。
今天早些時候主管傑克打電話告訴他那位多次出現在各種酒會上的艾米小姐將不會出現在這次談判之中,對方臨時調換了人過來。布魯斯立刻查閱了這位女性高管的資料。
芙蕾雅·謝菲爾德,本科就讀於中城大學,研究生在紐約大學法學院讀的JD文憑,畢業之後專職從事商業合同談判顧問,跳過兩次槽,最後在現在這家公司落腳。一年半之前從華盛頓搬到大都會,對外聲稱是由於工作變動,但疑似是因為期間多次被捲入恐怖襲擊之中。視頻資料顯示這位女士受過良好的搏擊訓練,同時非常樂於助人。飼養犬只,單身,獨居,生活簡單規律。資料中多家獵頭公司給出的評價顯示,芙蕾雅·謝菲爾德的業務水平很高,為人不錯,事業上對下屬比較嚴苛。薪資要求低,工作環境寬鬆度要求高。
公事公辦,比較嚴苛。
完美。
布魯斯的視線在一張生活照上掃了掃,仿佛在估量她的外形條件,隨後又回想了一下自己過去幾個月口味過於單一的約會名單,立刻決定把接下來的計劃提前。
“這會很有說服力。布魯西已經連續三個月混跡於模特之中,這時候換方向和過去的規律一致。”他當時對阿爾弗雷德說,立刻拍板決定親自出席這一輪的談判。
這幾天哥譚的黑幫似乎又有大動作,碼頭上多了好幾艘從前沒有出現過的船,似乎在運送什麼相當緊要的物品。從上一個被蝙蝠拜訪過的小頭目供詞來看,可能是武器,或者更糟,毒/品,大都會那邊也有勢力參與其中。黑幫的大動作意味著黑夜裡活動的蝙蝠也要有大動作,於是他前所未有地需要活躍在白天的布魯西寶貝來打掩護。
一兩個月的頭條攻勢是可以預見的,原本布魯斯打算在萊克斯酒會上鬧出點動靜來,但既然那位狂熱的艾米小姐不會出現了,他也可以選擇避開那個場合。被記仇的萊克斯盯上可不算什麼好事。
“在與合作夥伴的談判中出言不遜?韋恩再度深陷風波”不失為一個合格的頭條標題。
“福斯特那邊你盯著點,如果她出新聞稿,就幫忙推一把。”布魯斯又說。
於是阿爾弗雷德抱著一丁點希望在心底祝福了半個月的超模小姐宣告三振出局。
還有一個轉彎就到博克斯酒店,手機上收到了傑克的消息,表明人已經到了。布魯斯在紅燈時又對著後視鏡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造型,確定一切都很完美。綠燈亮起,黑色的阿斯頓馬丁DB5囂張地加速,把其他車遠遠甩在後面。
酒店門口的服務生過來幫忙泊車,布魯斯把鑰匙丟過去,自己起身拍了拍衣角。車后座放著一大束艷俗的玫瑰花,他擺出一副興致勃勃臉——別人絲毫看不出他差點被濃烈的花香熏得皺眉——抱著花大步流星地走進了酒店,確信自己眼角瞥到了酒店一角此起彼伏的閃光燈動靜。
在布魯斯·韋恩進房間的時候,芙蕾雅才剛坐下沒多久。
她和傑克寒暄了幾句,聽見敲門聲,剛一抬頭,就看到了一捧可以擺在花店裡做門面的玫瑰花束。
有一種富二代高中生在宿舍樓下求愛的既視感。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越過花朵看向人。
布魯斯·韋恩身量驚人,他相貌堂堂,打扮得體。儘管歲月已經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但任誰都不能否認這是個魅力無窮的男人。有一瞬間芙蕾雅看見了他的眼睛,一雙鋼藍色的眸子,最開始是一片海,旋即立刻成了一張藍色的圖畫。
韋恩露出一個笑容。
一個熟悉的,公式化的笑容。
芙蕾雅這幾天見過太多次這個熟悉的弧度,無論是報紙,雜誌,電視報導,布魯斯韋恩只要出現在人前,似乎都帶著同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