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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文學] 《古玩收藏的實話實說:打眼》作者:白明【完結】
打眼是古玩收藏之路的必修課。新上路者往往像一個躊躇滿志的獵人,剛愎自用,趾高氣揚,無視路途荊棘密布,野獸出沒,滿眼只有獵物,沒有危險;而長途跋涉者遭遇過蛇咬,變得縮手縮腳,常懷井繩之虞。以愚之見,這門課程的複雜深奧超出任何初學者的想像。
本書通過二十餘個獨立成篇的故事,講述了作者和朋友們在古玩行當里的「打眼」(上當)經歷,向讀者說明一個道理:愛好文玩,戒之在得。言語幽默風趣,引人入勝。
防止打眼,戒貪極其必要,其次才是努力認真地學習各類知識。從這點上講,本書的重要性超過了任何一本指示收藏的專業書籍……
《打眼》第一部分
引子:眼大還需要有「神」(1)
一
收藏界(過去也叫「古玩行」)里的玩家們,常奚落別人,卻又最怕落在自己頭上的兩個字兒,就是——「打眼」!
這「打眼」略似「現眼」,但是比起現眼來更甚。因為丟人現眼不花錢,最多讓人家哄幾嗓子。打眼可就沒這麼便宜了,不僅叫人當面或者背地裡喊:「哦——!給他一大哄喲!」最讓人肝兒疼的是:得生生的用鈍刀子從身上往下剁肉。
是人都喜歡講自己過五關斬六將的英勇,誰沒事兒願意把走麥城的倒霉總掛在嘴邊兒上?怕的是像古人所說的「夫人必自辱,然後人辱之!」因此,比剁肉還難受的,是這事兒還不能跟人家說,說出去了不僅沒人同情您,還會讓大家對您的眼力甚至能力產生懷疑,那可是後患無窮的。
沒轍!把咬碎了的牙往肚子裡咽吧,咽得下去咽不下去,可就看您自己的涵養了。
所以,從古至今人們把古玩又叫「骨董」。我想,牙是骨頭生的,一攤上打眼的倒霉事兒,就得把這些小骨頭兒嚼碎了愣往肚子裡咽,而且連口水都不能就,箇中滋味只有玩家自己清楚,這大概就是玩「骨董」一說的由來吧?
嘿!是哪位哲人說過:把玩骨董能把玩出一世高雅,收藏骨董能收藏出萬貫家財來著?我真想偷著跟丫急一回……
現在世面上有文才的主兒特多,所以寫文章什麼詞兒都敢往裡捅,當今好像挺時髦「拷問」一詞。比如「拷問良知」,「拷問誠信」等等,還有人要通過河南的二里頭遺址來「拷問夏王朝」。但是在這個盛世收藏的今天,有沒有人敢站出來拷問大家的眼力?拷問造假者的心計和手藝?拷問人們在這滿世界的骨董文玩當中,能辨認出幾件是真傢伙?再說得明白點兒,就是拷問您為什麼會有打眼的時候?
2005年某月某日,當今的古玩泰斗座客電視台的某節目,那個戴眼鏡的主持人「端得無禮」,死乞白賴地追問老先生,「您是否也打過眼?」老先生很是睿智,總能夠繞過他的話題。
無奈,主持人退而求其次,說:「那就請您談談對當今骨董造假的看法。」
老爺子便輕搔著滿頭銀絲,感慨抑或是無奈地借用了一句毛主席的詩詞:「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這節目可是面向海內外播出的,有著億萬萬的觀眾,不知道別人怎麼想,反正我這兒已經是汗流浹背了。
二
古玩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流行於世上的,我沒有考證過,倒是在史書里看見當年齊宣王有那麼兩句閒篇兒:「獨樂樂不若與人樂樂」,「與少樂樂不若與眾樂樂。」這好像就是在讚美文玩收藏。可見,這收藏的樂趣至少能追溯到春秋戰國時期。到了近代,又有魯迅先生的文物不僅傳承了文化,必要時還可以「救援經濟」之說,這古董文玩的升值潛力便不言而喻了。
然而,順應著這紛繁變幻的文玩收藏市場,一支高智商、絕手藝武裝起來的造假大軍便揮師南北、所向披靡。幾百年來,人們就像躲不開瘟疫一樣地躲不開贗品的糾纏,於是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刀光劍影、血雨腥風也就拼殺了幾百年,好不驚心動魄!難道這不也是道德與欺詐的較量?
近十多年來,我國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蓬勃發展,政通人和、國泰民安,人們便爭先恐後地為盛世收藏譜寫新的篇章。於是,古玩市場如雨後春筍,收藏家若花聚蜂蝶,看著讓人既興奮又有那麼點兒擔心。興奮的事兒自不必多說了,擔心的問題好象有點離譜:這麼容易就形成了個「收藏熱」?它可別最後成了「收藏傳染病」吧?收藏具有傳染性,這不是我發現的,我沒這麼高的道行。但誰都知道,「人是受外界因素影響的動物,因此,所有可在人類中間傳播的東西——行為、思想、產品都具有傳染性,與傳染病毒一樣」。收藏既然有著那麼多的樂子,那張三打個噴嚏,李四就難免鼻子眼兒痒痒,這還都是關係親近的。其他那些「弱關係」(即熟悉但不經常來往的)也不含糊,前幾日就有個三年五載見不著面兒的醫療界朋友打電話給我,說幾年來花了五六十萬元錢,買了一百來塊帶著「血沁」的古玉器。
問:「您怎麼幹上這個買賣啦?」
答:「跟你學的。」
「我何時'教導'過讓您老人家往這潭渾水兒里跳?」我誠惶誠恐。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受你傳染呀……」對方嘻嘻哈哈。
受我傳染?媽的——我怎麼有種成了SRAS期間果子狸的感覺了?您說說,現在我能不告訴朋友們注意「打眼」——這血淋淋的倆字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