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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雪芹先生笑道:“果然是賈雨村言了!”空空道人便問:“先生何以認得此人,便肯替他傳述?”曹雪芹先生笑道:“說你空,原來你肚裡果然空空。既是假語村言,但無魯魚亥豕以及背謬矛盾之處,樂得與二三同志,酒余飯飽,雨夕燈窗之下,同消寂寞,又不必大人先生品題傳世。似你這樣尋根問底,便是刻舟求劍,膠柱鼓瑟了。”
那空空道人聽了,仰天大笑,擲下抄本,飄然而去。一面走著,口中說道:“果然是敷衍荒唐!不但作者不知,抄者不知,並閱者也不知,不過遊戲筆墨,陶情適性而已!”後人見了這本奇傳,亦曾題過四句為作者緣起之言更轉一竿頭云:
說到辛酸處,荒唐愈可悲。
由來同一夢,休笑世人痴!
⑥這位拳家的傳人,稱這位拳家把尚雲祥打飛起頭破屋頂,打得薛顛搭手即飛,而且尚薛不但沒有受傷,一個興致勃勃地探討拳里,一個大呼小叫地招呼徒弟跪拜。
⑦十二形歌訣:
龍性屬陰搜骨能,左右躍步用柔功。雙掌穿花加起落,兩腿抽換要靈通。
虎性屬陽力勇猛,跳澗搜山它最能。搶步起時加雙鑽,雙掌抱氣撲如風。
猴性輕靈起縱輕,機警敏捷攀枝能。叼繩之中加掛印,扒杆加掌向喉中。
馬有垂韁疾蹄功,跳澗過步速如風。丹田抱氣雙拳裹,左右雙沖是真情。
鼉性最靈浮水中,左右撥水是真形。又有鑽意加側打,左顧右盼攔中用。
金雞報曉獨立能,抖翎發威爭鬥勇。獨立先左後右意,食米奪米上架行。
燕性輕盈抄水能,向後展翅快如風。上托提撩三抄水,全部動作要輕靈。
鷂有束身入林能,又有翻身鑽天功。先從束身後入林,鑽天翻身前後同。
蛇性玲瓏撥草輕,屈伸如意蟠繞能。左右斜撥是靠打,橫勁原由坎中生。
鳥鳥台性最直能豎尾,上架下落用拳行。展翅之中有挽式,虛心實腹真道成。
鷹性烈狠捕捉能,上似劈拳下擄功。左右行之可進退,鑽翻采擄是真情。
熊性沉穩威力猛,外陰內陽升降中。裹翻之中有橫拳,左右斜行起落從。
鷹熊合演拳掌變,起鷹落熊走兩邊。鑽時提足須含意,落時勁貫毫髮間。』
【附《岳武穆九要》】
『姬際可撿到的半冊殘書,命名為《岳武穆九要》,以下為該書正文,僅供參考。
總論:
器,上而通乎道;技,精而入乎神。惟得天下之至正,秉天下之真精者,乃能窮神而入妙,察微而闡幽。形意之用,器也、技也;形意之體,道也、神也。器、技,常人可習而至;道、神,大聖獨得而明。
岳武穆精忠報國,至正至剛,其浩然之氣,誠霈然充塞於天地之間,故形意之精,非武穆不能道其詳,然全譜散佚,不可得而見,而豪芒流落,只此九要論而已。
吾儕服膺形意,得以稍藩圉,獨賴此耳。此論者九篇,理要而意精,詞詳而論辨,學者有志,朝夕漸摹,而一芥之細,可以參天,濫觴之流,泛為江海,九論雖約,未始不可通微,何莫造室升堂也?
〔一要論:〕
從來散之必有其統也,分之必有其合也,以故天壤間,萬類眾儔紛紛者,各有所屬;千匯萬品攘攘者,自有其源。蓋一本可散為萬殊,而萬殊咸歸一本,乃事有必然者。
且武事之論,亦甚繁矣,要之,詭變奇化,無往非勢,即無往非氣,勢雖不類,而氣歸於一。夫所謂一者,從首至足,內之有臟腑筋骨,外之有肌肉、皮膚,五官百骸連屬膠聚,而一貫者也。擊之不離,牽之不散,上思動而下為隨,下思動而上為領,上下動而中節攻,中節動而上下和,內外相連,前後相需,所謂一貫,乃斯之謂,而要非強致襲為也。
適時為靜,寂然湛然,居其所向,穩如山嶽;值時而動,如雷霆崩出也,忽而疾如閃電。且宜無不靜,表里上下,全無參差牽掛之累;宜無不動,左右前後,概無循倍猶豫之部。洵若水之就下,沛然莫御,炮之內發,疾不掩耳。無勞審度,無煩酌辨,不期然而然,莫之致而致,是豈無故而云然?乃氣以日積而見益,功以久練而方成。揆聖門一貫之傳,必俟多聞強識之後,豁然之境,不廢鑽仰前後之功。
故事無難易,功惟自盡,不可等躐,不可急遽,歷階以升,循序而進,而後官骸肢節自能貫通,上下表里不難聯結。庶乎散者統之,分者合之,四體百骸,終歸一氣而已。
〔二要論:〕
論捶,而必兼論氣。夫氣主於一,實分為二。所謂二者,即呼吸也,呼吸即陰陽也,陰陽即清濁也。捶不能無動靜;氣不能無呼吸。吸則為陰,呼則為陽;主乎靜者為陰,主乎動者為陽;上升為陽,下降為陰。蓋陽氣上升而為陽,陽氣下降而為陰;陰氣上行而為陽,陰氣下行而為陰,此陰陽之分也。
何謂清濁?升而上者為清,降而下者為濁。清氣上升,濁氣下降。清者為陽,濁者為陰。要之,陽以滋陰,陰以滋陽,統言為氣,分言為陰陽。氣不能無陰陽,即人不能無動靜,鼻不能無呼吸,口不能無出入,乃對待循環不易之理也。然則氣分為二,實主於一,有志斯途者,慎勿以是為拘拘焉,學貴神通,慎勿膠執。
〔三要論:〕
夫氣本諸身,而身之節無定處。三節者,上中下也。身則頭為上節,身為中節,腿為下節;頭則天庭為上節,鼻為中節,海底為下節;中節則胸為上節,腹為中節,丹田為下節;下節則足為梢節,膝為中節,胯為根節;臂則手為梢節,肘為中節,肩為根節;手則指為梢節,掌為中節,掌根為根節;觀於是,而足不必論矣。故自頂至足,莫不各有三節也。
要之,若無三節之所,即無著意之處。蓋上節不明,無依無宗;中節不明,渾身是空;下節不明,動輒跌傾。顧可忽乎哉。故氣有所發,則梢節動,中節隨,根節催。然此乃按節分言者,若合而言之,則上至頭頂,下至足底,四體百骸,總為一節,夫何三節之有,又何各有三節云乎哉?
〔四要論:〕
試於論身、論氣之外,進而論夫梢者焉。夫梢者,身之餘緒也。言身者初不及此,言氣者亦屬罕論。捶以內而外發,氣由身而達梢,故氣之用,不本諸身,則虛而不實,不形諸梢,則實而仍虛。梢亦烏可不講,然此特身之梢耳,而猶末及乎氣之梢也。
四梢為何?發其一也。夫發之所系,不列於五行,無關乎四體,似不足以立論,然發為血之梢,血為氣之海,縱不必本諸發以論氣,要不能離乎血而生,氣不離乎血,即不得不兼及乎發。發欲衝冠,血梢定矣。舌為肉梢,而肉為氣之囊,氣不能形諸肉之梢,即無以充其氣之量,故必舌欲催齒,而後肉梢足矣。至於骨稍者,齒也。筋梢者,指甲也。氣生於骨,而聯於筋,不及乎齒即未及乎筋之梢,而欲足乎爾者,要非齒欲斷筋,甲欲透骨不能也。果能如此,則四梢足矣。四梢足,而氣自足矣。豈復有虛而不實,實而仍虛者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