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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從車上下來,走在最前面的那個長著絡腮鬍子的人砸開了車門,給她注射了一針管的藥物。
俞熹禾頭疼欲裂,張嘴想說些什麼,然而很難發出聲音。鮮血從額頭滑下,流過唇邊,嘴裡傳來腥甜味兒。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俞熹禾無論如何費力,也睜不開眼,只聽見英文口音異常濃重的一句:「俞小姐。」
俞熹禾不知道自己被帶到了哪裡,她醒來不久就有一名亞裔女性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幾個像是醫生的人。
他們來給俞熹禾處理車禍中受的傷。
「你們是誰?為什麼把我帶到這裡?」俞熹禾掩在雪白被單下的手揪緊了床單,這一用力,扯動了傷口,傳來尖銳的疼痛,真實無比。
回答她的是那位亞裔女性,她面無表情道:「等到那位先生回復我們消息,帶來我們想要的東西後,你就可以走了。在這期間只要俞小姐不鬧事,都是安全的。」
醫生正在為傷口消毒,俞熹禾就算再能忍疼,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冷汗直冒。小腿上原先簡單包紮上的紗布被揭開,鮮血直往外冒,很快浸染了床單。
聽那女人的話,整件事其實和她沒有直接關係,她的存在類似於「籌碼」,用來制衡「那位先生」。俞熹禾感覺呼吸困難,整個頭昏昏沉沉的,聽到那女人說的話後,頓時脊背都繃緊了:「哪位先生?」
這個信息並不重要,那女人也只是簡潔地吐出一個英文名:「Elvis。」
俞熹禾的心突然放了下來。
不是陳幸就好。
她低垂著臉,手心和額間都冒著冷汗,腿被醫生壓著不能動,受制於人的感覺糟糕得不止是一星半點。
可隨後她又驚了起來——Elvis?這是程煜的英文名!
在這種情況下,俞熹禾清楚不能在對方面前暴露自己太多的信息,只能壓制著驚慌和飛快的心跳,儘量平靜地問道:「Elvis是誰?他和我有什麼關係?」
那個女人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冷笑一聲,看向她的眼神更加銳利,話里也帶上了譏誚:「俞小姐,別試圖隱瞞。Elvis向你求婚了,只要他願意救你,你就是安全的。否則等待你的是……」她突然停頓了一下,繼續道,「總之,我們不會做虧本的買賣。」
俞熹禾直覺到她沒說完的定然不會是什麼好事。
俞熹禾提起的心再也無法放下,對方看來是亡命之徒,都省了跟她講法這一步驟了。俞熹禾有些喘不過氣,閉了閉眼後,裝出有些害怕的樣子,聲音都顫了起來:「那你們想要Elvis的什麼?你們有什麼……過節嗎?」
那女人瞥了她一眼,並不想跟她多說,等醫生差不多給她處理完傷口後,才在她耳邊惡狠狠道:「他在拉斯維加斯斷我家族生意的時候,就應該要想到有一天他在意的東西也會落在我們的手上。」
我們,也就是不止一個人。
不知道是不是車禍腦震盪後遺症,俞熹禾的頭一直在悶悶地疼,噁心反胃的感覺越來越清晰。那女人讓醫生留下藥,監督她吃下後才離開。
藥丸太多,俞熹禾只能勉強認得出其中的消炎藥,也就只吃下了消炎藥。她將其餘的藥丸壓在舌頭底下,趁那女人不注意時吐在了手心裡,滾落進衣袖裡,在全部人退出房間後,她半靠在床頭,借著枕頭遮蔽,將剩下的藥扔進了床頭的夾縫裡。
大概是運氣不好,又或者是醫生根本沒有開止痛藥的緣故,在她醒來後的幾個小時裡,疼痛感一陣一陣地襲來,到後來冷汗浸濕了整個後背。房間裡大概是有監控,在她疼得忍不住靠扯腕間的鎖鏈來緩解疼痛時,立馬有醫生進來給她打了一針止痛劑,藥效發揮後疼痛才漸漸減少一些。
那塊星空腕錶被摘掉了,俞熹禾不知道現在是幾時幾分,更不知道離她原定的飛機落地的時間過去了多久。在藥物的作用下,她很快就暈暈沉沉地陷入了昏睡。中途她模糊醒來過一次,但她的意識不清醒,只感覺有人把她抱起,離開了房間,然後走了很長的一段路,把她塞進了一輛車裡。
有人在她身邊用英文交談。
「她睡了……什麼時候聯繫Elvis?不可能……他很看重這個中國人。」
「先離開這裡,不能被查到記錄……走其他途徑。動她?你還想再嘗一次Elvis的手段?」
俞熹禾再醒來時,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帶離了費城。
汽車在小道上顛簸,周圍十分僻靜。俞熹禾的傷口已經發炎感染,她此刻正發著高熱,也就沒被鎖起來,只有當初那個砸開車門的男人看守著她。
這個絡腮鬍子似乎也是個醫生。
俞熹禾頭疼欲裂,靠著不停搖晃的車身,啞著聲音問了一句:「現在幾點了?」她的腕錶和手機都被沒收了,現在她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聯絡外界的工具。
他們一行人偷偷離開了費城,俞熹禾現在所乘的車子只有很小的一扇窗,車內環境昏暗潮悶,他們大概是在改裝後的貨車上。
男人算是客氣,說了時間,然後給她粗略地測了一次體溫。
俞熹禾闔眼休息,她算了一下時間,從那場車禍開始,已經過去快三天了。另一邊,她的腿還在疼,止痛劑這種東西用多了有依賴性,到後來俞熹禾也就拒絕了打止痛針,疼起來時汗涔涔地咬唇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