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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完全可以憑藉優秀的學業成績進入P大,程煜只是為她節省了時間和精力,要說他給予她的最大的幫助,就是把她推薦給了羅教授這樣的優秀導師。
有錢有勢的人那麼多,出手的美金數額比這個高數倍的也不是沒有,卻不是每一個被推薦的人都能成為這位羅教授的學生。
俞熹禾微闔了一下眼眸,抬眼看向不遠處的程煜,他神情淡漠,目光從未從她身上移開過。
陳幸出現的時候,程煜差點捏碎手裡的玻璃杯,眼中的鋒芒就斂在水光里。
他不動聲色地看著這一幕,他想看看陳幸要怎麼維護俞熹禾,卻忘記了像俞熹禾這樣的女生,如果不是必要的話,是不會依賴他人的,她也決不會主動麻煩別人。
那個女生的臉色白了,其他原本心有不甘的人也都一同沉默了。
諷刺的是,這個聚會本是為了歡迎她加入實驗室才舉辦的。
俞熹禾不想多說什麼,只覺得一切都糟糕透頂。
離開時,陳幸與那個波浪卷長發女生擦肩而過,低聲道:「想好好待在P大,就專心做你的數據。」
連同那句「你好」在內,他對她只說了兩句話,而這兩句都是因為俞熹禾。
陳幸在費城租了一輛車,回去的路上,俞熹禾只揉了一下太陽穴,就被坐在駕駛座上的陳幸注意到了,他問:「頭疼?」
俞熹禾正在走神,沒聽清他說什麼,只「嗯」了一聲。
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學習,要重新適應新的課題、同學以及教授,更何況在最近一周里,她的情緒大起大落,生病才好沒多久,本來就不適合那種針鋒相對的場合。
天色已經暗下來,路燈與車燈、霓虹交相輝映,他的手搭在方向盤上,腕間與她成對的星空表流光璀璨,矜貴優雅。
陳幸在道路旁停下車,解開安全帶後探過身替她揉了揉太陽穴,在白皙的肌膚上微微打旋時,力道溫柔,動作小心。
「阿禾,你可以依賴我。」他的聲音低得像是在哄她。
聞言,俞熹禾抬眸看著他。路燈的光透過車前擋風玻璃照射過來,驀然迎上這樣的光,她有些不適應地閉了一下眼睛,而後才溫吞地說道:「國內那麼多事還要等著你處理。」
陳幸不是聽不懂她話里的深意,指尖一停後滑下來,輕輕壓在了她的臉頰邊,半捧著她的臉。他聲音微沉:「你在擔心什麼?」
俞熹禾抿著唇沒有說話。
陳幸眉頭一皺,忽然俯身親了一下她的嘴角,溫熱感一觸即散,他退開時聲音喑啞地說了句:「你可以不說,但我會吻你。」
「你不會……」
陳幸打斷她的話,目光牢牢攫住她:「我說到做到。」
像是場拉鋸戰,俞熹禾與他四目相對良久,最後先敗下陣來。
「我至少要留在這裡兩年才能完成學業。不論是你留在這裡陪我,還是在國內等我,都對你不公平。」俞熹禾微垂的睫毛顫抖得厲害,「陳幸,你明明知道我捨不得。」
「我喜歡你七年之久,現在因為這不確定的兩年,你就想放開我?」
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只在最後那個尾音里流露出淡淡的自嘲。
「為了這兩年,就讓之前的七年統統作廢,阿禾,這不是我的行事作風。」
他的眸光深沉,視線落在她微顫的長睫上,光線流轉,那上面仿佛是沾了一點水光。星光都揉碎在她眼裡,她的神情是一種無法言表的難過。
他清楚她從小到大所受到的教育,她不會輕易示弱,不會依賴人,習慣隱忍不言,自己強撐著。
尤其是感情。
除了陳幸,她沒有喜歡過任何一個人,遇到困境,冷靜如她,也會束手無策。
「之前帶給你的不安全感我都會解決,給我一個追回你的機會,好不好?」
陳幸這麼問,無非是仗著俞熹禾一定會心軟。
這幾天在費城,陳幸經常在深夜與國內AK總部高管開視頻會議。有一次俞熹禾整理課程記錄到一半,從房間出來倒水時,見他還在客廳的沙發椅上坐著,茶几上的文件堆了一疊又一疊。
視頻場景是在會議室,長桌兩邊是著清一色西服正裝的高管,全都是神情嚴肅。
怕吵到她,陳幸戴著耳麥,有條不紊地下達指令時聲音冷靜沉穩。
他很忙,一直都很忙。
從曼哈頓回來,後續項目最需要他決策,他卻又啟程去了美國。國內的董事會以為他們的執行官是想撂挑子不幹了,差點沒揭竿起義。
客廳只開了一盞燈,光線也不是很明亮。
俞熹禾站在房間門口看了他好一會兒,怕打擾到他,放輕腳步去倒了杯水,又泡了杯咖啡,在他結束視頻會議時把咖啡放在了他手邊。
「你什麼時候回國?」
陳幸沒有喝那杯咖啡,而是手一抬,把她輕輕拉進了懷裡,指尖按上了她的後脖,勾起柔軟的髮絲:「再陪你一段時間。」
經過那場「談判」,他們達成了協議。陳幸會回國,但不會對俞熹禾放手,而她也不能逃避。
所有他帶給她的不安,他都會一點一點地消除。
俞熹禾有些窘迫:「我又不是小孩……」剛剛被他一把拉進懷裡,她腳上的拖鞋滑下來,掉在了一邊,露出赤裸的如白玉般的腳來,現在只能虛虛地踩在陳幸的拖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