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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水杯還拿在手上,剛要放下時眼前一暗,陳幸彎腰低下頭咬了一下她的嘴角,聲音低沉含笑:「記仇。」
「陳幸!」
俞熹禾一驚,差點打碎了手裡的玻璃杯。
她哪裡夠得上陳幸的段數,朝夕相處這麼多年,如果不是對方隱忍克己,早就生吞了她……如果不是怕會嚇跑她。
晚上陳幸帶俞熹禾去了市中心的一家私房菜館。那菜館的裝修頗具中國風,每個包間都古色古香。
這頓飯算是陸謹言約出來的,他死活想見一下俞熹禾真人,陳幸被他吵煩了,差點拎著他丟進江里。
陸謹言和嚴嘉到得早,俞熹禾認識嚴嘉,見面就喊了聲:「學長。」
嚴嘉收起了在外放蕩不羈的姿態,介紹道:「這是陸謹言,前幾年都在國外,你可能不認得。」
俞熹禾看向陸謹言,他染成亞麻色的頭髮微卷,眉目細緻得像是漫畫裡的美少年,看起來年紀比她要小。她笑了笑,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俞熹禾。」
她亭亭玉立,穿著和陳幸同款的大衣,長發隨意綰起,膚色很白,露出的長頸像是塊軟玉。
話癆陸謹言頓時就明白了為什麼陳幸要把人藏起來。他在國外主修美術,艷麗的、清秀的……各種風格的女孩都見過,況且在海市上流圈裡,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的女孩,但俞熹禾不一樣,她讓人想起禪意——美學上的永恆和美麗。
陸謹言對這樣的女生向來都很有好感,趕緊打招呼:「Hello!」
他話多,飯局上也大多都是他的聲音,陳幸懶得接話,年紀最大的嚴嘉就得貼心好哥哥般地給陸謹言找場子。
俞熹禾和陳幸離開前,陸謹言還邀請俞熹禾去他開的藝術館看畫展,被陳幸果斷回絕。
等包間裡只剩兩人時,陸謹言悲憤地說道:「阿幸剛剛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低聲警告我!讓我離他的人遠一點!」
不想再接話的大哥哥嚴嘉很是心累:「是,那你就離人家遠一點,不然他能活剝了你。」
九點多的海市,整個市中心沉浸在一片流光里。車輛行駛在高架橋時,霓虹燈的光緩慢地落下來。
俞熹禾在車上小睡了一會兒,醒來後發現已經到家門口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到的,陳幸沒有叫醒她,他把大衣披在她身上,還關掉了車內所有的燈。
「醒了?」他的嗓音低沉,帶著點笑意,在冬日夜色里充滿了柔情,「怎麼這麼能睡?」
「導師昨晚給我發文件,我改到今天中午才睡的。」
她馬上要本科畢業,課程安排不多,主要是跟著導師做實驗,準備畢業論文和課題,改完這個文件後倒是沒有什麼事了。
陳幸退圈前的那組海報就定在這幾天拍攝。攝影團隊是個國外的工作團隊,也沒有過春節的概念。
俞熹禾把大衣還給了陳幸,說:「我要下車了。」
「我呢?」
俞熹禾正要拉開車門的手一頓,剛一回頭就迎上了陳幸含笑的目光,仿佛篤定了她拿他無可奈何。
實際上,也確實是這樣的。
「你住客房。」
第二天他們就去了攝影場地,是一棟林間別墅,算起來還是陳氏的產業。這次海報的主題是「清晨」,這會兒林間冬日的晨曦很是柔和。
陳幸做模特時幾乎不怎麼接受採訪,也從不拍GG,但陳遠年在時尚圈影響力不小,他和國外團隊也有過多次合作。
有國外的媒體曾經評價他,稱之為「納西索斯」,是來自東方的天之驕子。
攝影團隊的人早些時候就來了,攝影師在準備拍攝設施的時候,俞熹禾被一個金髮碧眼的小姐姐拉到一邊看服裝。小姐姐中文說得很流利,語調歡快:「你是Xin的朋友嗎?我第一次見他身邊有女生呢。」
俞熹禾將視線從琳琅滿目的服裝上移開,疑惑地問了句:「之前都沒有嗎?」
「Xin從不和女性合作的,他的叔叔都說不動他。」小姐姐眨了眨那雙翡翠般的眼睛,湊過來小聲地嘟囔道,「我之前還追過他的,可他都不記得我是誰。我還聽說他不想當模特了,是真的嗎?他可是圈子裡的神話呢。」
他出道時起點就高,第一場秀就是在巴黎,主題是「海」。三年一次的時裝展,有來自全世界的知名設計師,陳遠年站上設計圈塔尖後就鮮少參加這種活動了,但那一年他出乎所有人意料再次歸來,並且帶來了一個驚喜。
陳幸就此一舉成名。
「我們都很遺憾,在圈子裡大家從來沒有這麼欣賞過一個人。」
俞熹禾看了一眼十幾步之外的陳幸,他正在和一個高大的寸頭男人交談著,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微微側過臉朝她這邊看了一眼。
四目相對,他笑了起來,隨後和寸頭男人說了一句什麼,大步向她走了過來,抬起了她的下巴:「嗯?偷偷看我?」
俞熹禾輕聲應了一句:「因為你很好看。」
一旁的小姐姐興奮不已,直勾勾地觀望著這兩個人。
難得被反調戲的陳幸沒料到她會這樣說,愣了一下。因為有人在旁邊仿佛一百二十瓦大燈泡一樣亮著,他只能低頭輕輕在俞熹禾耳邊說了一句:「哦……我等著你把我關起來,慢慢看。」尾音繾綣,帶著蠱惑人心的溫柔。
溫熱的氣息噴在耳邊,惹起陣陣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