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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那依你看,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只想和她在一起,她讓學校發聲明,表明她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讓她在出國和我之間做個選擇,她毫不猶豫地走了;她去了日本,我不跟她聯繫,她也不回國來找我問問原因。你覺得,她這是愛我的表現嗎?」
歐陽伊凡不禁揉揉額頭:「呃,雖然說,她的這些做法確實不太像愛你,可也不能證明她不愛你。女人嘛,她們的行為模式是沒有邏輯可言的,所以你不能用正常的邏輯思維去判斷。」
「那要怎麼才能判斷?」
「很簡單。找個機會把她弄上床,她象徵性地抵抗一下,然後半推半就從了,那就是愛你。她如果拼盡全力反抗,抵死不從,滿臉都是嫌棄,那就是不愛你。你直接轉身離開,永遠都不要回頭。」
典型的花花公子行為模式,楊嵐航無語。
歐陽伊凡拍拍他的肩膀,又勸他:「我知道,你有你的驕傲,有你的自尊,可是你三十多年才遇上一個讓你動心的女人,你就不能稍微放下點驕傲和自尊嗎?你難道真想下半輩子守著你的科學研究,孤獨終老?」
楊嵐航低頭喝酒,一邊喝,一邊琢磨著歐陽伊凡的建議。或許,他這個表弟在情場無往不利,也未必都是偶然。反正他的自尊和驕傲都被她踐踏得所剩無幾了,也不在乎再多一次。
拿起手機,他打通助理的電話:「再給我擬一份出國申請,報上去審批。」
助理恭然問:「您想去哪個國家?」
「日本。」
「您兩個月前的申請已經被駁回了,還要……」
「再申請一次,如果再駁回,繼續申請,直到上面批了為止。」
「好的,我明白了。」
歐陽伊凡湊過來,隱晦地笑笑:「楊教授,日本可是個好地方,去了以後別光想著鑽研課題,也學點人家的民族精粹。」
「……」楊嵐航雖然臉上沒有表情,手中的空酒杯卻不自覺送到唇邊。
歐陽伊凡拿過他的酒杯,又去給他倒酒。
他默默走到藤椅邊,坐下來。海風掀起紫色的窗簾,讓他想起很多,包括她腳踝上劇烈搖晃的珍珠腳鏈。
他從錢包里取出凌凌留給他的信,他一下下輕輕展開折成船形的信。
娟秀的字跡在他眼前緩緩展開。
航:
拆開這封信的時候,我一定還在你身邊,不曾離開。
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很愛你,很愛!很愛!
對你,我什麼都不奢求,只希望你能多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愛你!
讓我每天早上比你早起三十分鐘,為你做好早餐等著你起床;
讓我每天在你懷中睡下,半夜醒來時,靜靜看著你的臉,尋找著你臉上細微的變化;
讓我為你洗衣服,熨衣服,在你衣服上留下我的味道;
讓我在你工作時陪著你,幫你準備資料,整理實驗數據;
讓我一直陪著你老去……
——愛你的凌凌
信紙在楊嵐航的手指間褶皺,任憑海風如何吹打,信紙如何扭動搖擺,都無法脫離緊握的手指。他不會讓它和主人一樣,從他的手中脫離,飄向他無法觸及的大洋彼岸。
日本,大阪。
凌凌坐在電腦前,電腦屏幕上顯示著t大的新聞,內容如下:
經國家科委批准,在t大建立先進科學材料研究所,特聘楊嵐航教授為研究所所長,朱詳為副所長。
後面是楊嵐航的個人簡歷:
年畢業於美國麻省理工大學,獲得博士學位。
年評為教授,博士生導師。
年獲得國家傑出青年基金。
年承擔國家高技術研究發展計劃項目。
旁邊貼了一張楊嵐航的側面照,是他出席一個會議時拍的,他半傾著身,坐在椅子上,坐姿還是那麼優雅,氣質還是那麼清高,側臉還是那麼無可挑剔的完美。只是他的眼神不再是她所熟悉的那種明澈,變成了更冷的沉靜。
她又打開李菲菲的個人主頁,一條條地翻著,希望能找出一些楊嵐航的信息,然而,除了一年前李菲菲與楊嵐航共進晚餐的側身照,別無其他。不過下面又多了許多留言,都是關心李菲菲什麼時候結婚,什麼時候曬個男朋友的正面照。李菲菲一概回復微笑,不承認,也不否認。
凌凌看著照片上的一雙璧人,看了許久,直到眼睛以劇烈的刺痛抗議,她才關了李菲菲的主頁。
關了電腦,她獨自走到地下室,坐在十八攝氏度的實驗室里,呆呆盯著電腦顯示器,看著自己的樣品一納米一納米地變小。空調的冷氣從前後左右直吹著她,膝蓋、手肘、雙肩的骨骼陣陣刺痛。她用掌心揉著冰涼的膝蓋,眼淚掉下來都是冷的。
她的眼淚並非傷心,而是高興,為她傾盡一切愛過的男人感到高興。他成功了,付出了那麼多的努力,他終於得到了他想要的。那麼她所付出的代價,所放棄的一切,也都值得了。
媽媽又打來電話,囑咐她要好好照顧自己,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輕快:「你放心吧,我會的。」
來日本一年了,她因為太忙沒有辦法回國,媽媽來看過她一次。見到她第一眼,便心疼地問:「凌凌,日本的東西是不是吃不慣?」
她笑著回答說:「日本流行健康飲食,崇尚清瘦的美感。你看那些日本女孩子,哪個不比我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