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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參見[清]郭嵩燾《史記札記》,商務印書館,1957年,第32頁:案幽王廢申後及太子宜臼,《史》不詳太子出居何地,疑周禮出妻歸適母氏,然則申後與太子皆當適申。杜預注《左傳》云:「申,國,今南陽宛縣」,其距東都為近。《周本紀》稱申與繒、西戎、犬戎攻幽王,盡取周賂而去。是時宮室殘毀,西戎、犬戎逼處郊畿,申侯奉平王即位東都,然則非平王之東遷也,去申近而因奉之以處東都也。(案:其間還有二王並立的特殊背景,詳後。)
39 《宋史·唐恪傳》:靖康初,金兵入汴……(唐恪)密言於帝曰:「唐自天寶而後屢失而復興者,以天子在外可以號召四方也。今宜舉景德故事,留太子居守而西幸洛,連據秦、雍,領天下親征,以圖興復。」帝將從其議,而開封尹何栗入見,引蘇軾所論,謂周之失計,未有如東遷之甚者。帝幡然而改,以足頓地曰:「今當以死守社稷。」擢栗門下侍郎,恪計不用。
40 [清]郭嵩燾《〈春秋〉始隱公說》,《郭嵩燾詩文集》,嶽麓書社,1984年,第4-5頁:《春秋》奉一王之大法以正諸侯。周之東遷,天下無王,而霸者猶明此義,則進而與之,為天下諸侯之猶有取正也。宋儒之言《春秋》尊王黜霸者,非也。「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孟子之言允矣。假令平王即位之初,修明王政,以復西之舊,三代之禮樂賴以不廢,而霸功不興,聖人於此有深望焉。托始隱公者,明周之無可望也,聖人傷萬世之心也。無《春秋》,則二百四十二年中弒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隱而不明,而三代之所以趨於戰國,其跡皆無可考。聖人一取而裁正之,故曰「《春秋》,天子之事」,所據以正天下之諸侯者,周法也。《公羊傳》曰:「王者孰謂,謂文王也。」得其旨矣。泰山孫氏言「《春秋》之作,為天下無王,非為隱公也」,最為得《春秋》之義,而於托始於隱公之說無所發明。予故備論之,以明始隱公者,聖人所以作《春秋》之旨也。
41 [清]何焯《義門讀書記》第九卷,中華書局,1987年,第157頁:《春秋》之作,曷為不託始於惠公而始於隱公?曰:《春秋》,誅亂臣賊子之書也。隱公,被弒之君也。
42 參見[漢]韓嬰/撰,許維遹/校釋《韓詩外傳集釋》,中華書局,1980年,第257頁:伯奇孝而棄於親,隱公慈而殺於弟,叔武賢而殺於兄,比干忠而誅於君。」詩曰:「予慎無辜。」
43 [宋]沈括《夢溪筆談》卷十四:按《史記年表》:「周平王東遷二年,魯惠公方即位。」則《春秋》當始惠公而始隱,故諸懦之論紛然,乃《春秋》開卷第一義也。唯啖、趙都不解始隱之義,學者常疑之。唯於《纂例》隱公下注八字云:「惠公二年,平王東遷。」若爾,則《春秋》自合始隱,更無可論,此啖、趙所以不論也。然與《史記》不同,不知啖、趙得於何書?又嘗見士人石端集一紀年書,考論諸家年統,極為詳密。其敘平王東遷,亦在惠公二年,予得之甚喜,亟問石君,雲「出一史傳中,遽檢未得。」終未見的。據《史記年表》註:「東遷在平王元年辛未歲。」本紀中都無說,諸侯世家言東遷卻盡在庚午歲,《史記》亦自差謬,莫知其所的。
44 [宋]王應麟《困學紀聞》卷七「公羊」:《筆談》曰:《史記年表》平王東遷三年,魯惠公即位。《纂例》隱公下注云:惠公三年,平王東遷。不知啖、趙得於何書?《鹽石新論》以為啖、趙所云出何休《公羊音訓》,當作平王東遷三年,惠公立。此休一時記錄之誤。安定謂平王東遷,孝公之三十七年也。明年,惠公立。《春秋》不始於孝公、惠公者,不忍遽絕之,猶有所待焉。歷孝逾惠,莫能中興,於是絕之,所以始於隱公也。
45 [宋]呂大圭《春秋或問》卷一:或問:《春秋》何為始於隱公?曰:隱公之元年,平王之四十九年也。周之東遷非平王之為乎?此一時也。固世道升降之一會也。自是而上進,進而升,則其極也為成康、為文武;由是而下駸,駸而降,則其極也為戰國、為暴秦。世道升降之會決於此時矣……
46 [宋]趙鵬飛《春秋經筌》卷一,「始隱」條:夫子嘗曰:「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蓋將興西周矣。興西周之志不得行於時,而寓於《春秋》,故曰:「知我者其惟《春秋》,罪我者其惟《春秋》。」則《春秋》者,中興周室之書也。然則不始於孝,不始於恵,而始於隱,何哉?蓋《春秋》之作,為周也,非為魯也。當孝公之世,平王之初也,庸詎知平王不能興衰撥亂而為西周之宣王乎?初則怠矣。迄恵公之世,平王之中也,庸詎知平王不能勵精改圖振刷群弊卓為賢主如商之太甲乎?中亦懈矣。初怠中懈,則興西周之業尚何望哉?至隱公之世,則平王之末年也。平王之末,政愈不綱,而天下之亂有加於前,而中興無其人矣。夫子於是憫悼衰世而作《春秋》。《春秋》修中興之教也,故始於隱。非始乎隱,始乎平王之末也。謂周室至是不可不中興矣。
47 [清]顧炎武/著,[清]黃汝成/集釋《日知錄集釋》,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第285-287頁:《春秋》不始於隱公。晉韓宣子聘魯,觀書於太史氏,見易象與魯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德與周之所以王也。蓋必起自伯禽之封以洎於中世,當周之盛,朝覲會同征伐之事皆在焉,故曰周禮,而成之者,古之良史也。自隱公以下世道衰微,史失其官,於是孔子懼而修之,自惠公以上之文無所改焉,所謂「述而不作」者也,自隱公以下則孔子以已意修之,所謂「作《春秋》」也。然則自惠公以上之《春秋》固夫子所善而從之者也,惜乎其書之不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