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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身榻上,鳳九執起玉笛,凝視良久。

    文昌,你說過,若我有大劫,你定不棄我不顧,既如此,我等著便是。

    這樣想著,玉笛竟慢慢散出青煙飄於榻前,一位老者幻化而出。

    俯身朝鳳九而拜,“帝後。”

    榻上之人略微的倦意消散,直坐起身,詫異開口,“……楠老?”

    這天,鳳九知自己天罰已至,便避開閒雜人等,早早到了這誅仙台之上。

    文昌曾算出她今日應受兩百年前逆改天命之罰,與天劫同受,不料東華劈開“靈界”,提早了她的天劫,可這天罰,到底是躲不過的。

    天罰必有紅蓮業火,想起前幾日欲刻文昌之名,確讓東華帝君受過,鳳九緊握手中玉笛,一念起,結界生。

    誅仙台肅殺之氣極重,雲清霧寒,粉色的身影步步前行,佇立三生石旁,羅裙飄渺,淡漠身姿。

    雷聲驟響,紅雲怒騰,鳳九知時候已到,靜靜注視著那孤零零被刻在三生石上的名字,眼底平靜無波,且等天罰。  

    蒼穹一道劈天閃,九地震動,天宮中尚在早眠的仙人紛紛出了寢殿,抬眼便是灰濛一片,紅光團繞,如蛟龍出沒,刺眼泛光,一道紅蓮業火已落下天宮。

    東華最先感應到誅仙台有異樣,莫名緊張,待他趕到之時,眼見著鳳九接了一道天罰。

    欲衝上前,一道青光拂過,將他擋在外面。

    竟是結界!

    鳳九知東華帝君就站在身後的石階下,她沒有回頭,一如文昌要她走出“靈界”時那樣,只望著前方。

    她予東華帝君的情傷曾叫她肝顫寸斷,如今終了,便不願再欠他。

    所以她不敢回頭,回頭便是苦海,可她,亦看不到岸在何處。

    “這是怎回事?”白淺與夜華也趕到這誅仙台,異動之時尋鳳九,寢殿內未見她,便急忙拉著夜華往紅蓮業火所降之處尋去,果見隔著一道結界,鳳九正跪倒在地,獨承天罰。

    夜華比白淺來得鎮定,瞧見了手持蒼何的東華帝君緊抿不語,擰著眉心直盯著裡頭的人,便推測這結界怕是不好破除。

    “小九怎造得出如此強的結界?”夜華望向白淺,“是白家的密門法器麼?”  

    “我白家有何法器,不都與你說過了,這般強的法器,怕是上古玉石煉化而成的。”

    白淺著急地拍著結界,朝裡頭的人喊著,可那身影卻半分未動。

    又是一道紅蓮業火,鳳九回過身來,仔細尋著結界外愈來愈多的仙人,目光略過東華,盯著他腳下的影子,終是閉目,接下業火灼身。

    東華知曉了。

    她在等他,在等文昌。

    壓頂團雲終散,光芒重回,鳳九卻遲遲沒有撤去結界。

    他說過,若他尚存,便不會棄她不顧。她在賭,賭文昌會出來。

    前幾日東華擋著,他沒有出現,她還能騙騙自己,可今日,她造出結界,結果一般無二,他終究沒出現。

    於是,她明白了,他不會回來了。

    身受業火灼身之痛,鳳九顫著手撫上三生石,發白的唇上溢著血絲,喃喃道,“我這前半身,盡聽天命,想要的,終是沒能得到。這後半生,也無需天命施捨,滅緣也罷。”

    古書記載:“女君手中玉笛為劍,刺於胸口,取心頭血於劍刃,滴落三生石其名之上。”  

    遠遠看到這幕,東華帝君如遭霹靂,被震在當場。

    怎麼可能?她怎麼會知道滅緣之法?世間皆知他自斷姻緣,可如何滅緣,卻只他一人知,古籍中尚未記載,她如何知曉!

    若真抹去了,這紅蓮業火何止兩道,他尚昏睡幾萬年,她如何能撐過?

    玉笛化作的長劍吸了血腥之氣,突彈開鳳九,劍身落地,那位老者從劍中抽身,見她氣息奄奄,急忙跪地懇求,“帝後,切不可傷及本元!毀自身姻緣,名字尚在,日後必另有良緣,如此做法,叫文昌帝君如何安心?”

    “他已不在,說這些又有何用?我愛的,愛我的,終都失去了。”

    結界外的大小神仙無不見得清楚,聽得清楚,那位從劍里冒出來的老頭口口聲聲稱青丘女君為……帝後?!

    心頭猛然震痛,鳳九強撐意識欲拿起劍,卻被那紫衣白髮之人奪去,扔到一旁,再不顧他人目光,將鳳九橫抱而起。

    “帝、帝、帝君!”楠老一下未反應過來,見這與文昌一般無二的臉,眼睛一花,打了個哆嗦。

   

    ☆、第 5 章

    鳳九因刺心之痛,無力再維持結界,不知東華何時來到她身邊,將她抱下誅仙台。

    一路上,她心口疼痛難忍,卻感應到源源不斷的內力正往她身上湧進,支撐著她的意識。

    她抬眼望向東華,他只淡漠地看向前方,她不知他面無表情的樣子,切實地在發怒。

    身子愈發地沉了,連他的樣子她都看不清,迷迷糊糊地暈在他懷裡,化成了小狐狸。

    誅仙台上,楠老早已鑽回劍中,化為玉笛,被司命一併帶回太晨宮。

    當他交與帝君時,見榻上的狐狸仍在沉睡,東華以內力護她,神色甚是疲憊。

    東華接過這玉笛,只一眼便認出此物必是數十萬年前所造,若非如此,又有何法器煉就的結界,能擋蒼何?

    “帝君,那老叟已回到這玉笛之中,不知是何身份。”司命以自身推測稟告東華,“可從他對女君說的話來看,還有那三生石的異象,怕是那文昌帝君,已不在了。”

    東華凝著那手中玉笛,未曾言語,司命見此,便不再多言,拱手告退。  

    東華撫著榻上的狐狸,想起剛剛那老叟稱她“帝後”,他便知曉,鳳九與他,確是在“靈界”之中成了夫妻。

    她看他的眼神不再似從前那般深情,或冷眼,或無謂。而心心念念著那文昌……叫他好生鬱結。可讓她與旁人共結連理,將他放下,不正如他所願麼?

    不知睡了多久,鳳九沉著身子醒來,屋子裡散著禪香,她便知自己在太晨宮中。

    撐起身子欲下床,使勁之間拉扯到心口,便疼得厲害,一下竟滾落到地上。

    緊蹙雙眉,鳳九伏在地上捂著胸口喘氣,起不來身。

    門外斜陽灑進殿中,鳳九虛汗斑駁,忽的身前抵過一片陰影,不待她抬眼,東華便將她抱起,放回軟榻上。

    “身子虛弱,便安心躺著。”

    東華將她靠在自己身上,替她把了一脈。雖無性命之憂,但身子卻十分虛弱。

    鳳九喘得難受,跟在身後的司命眼尖地將手中的湯藥放於榻前,及時倒了杯水奉上。

    東華接過那杯水,朝他使了個眼色,司命便受意退了出去。  

    鳳九欲伸手托住那水杯,東華卻將她的手按下,遞到她唇邊,下巴抵著她額頭,輕語著,“喝吧。”

    鳳九怔了一下,但口渴難耐,一低頭,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杯中水見底,東華便放置在一旁,轉而端起司命剛放下的湯藥,雙手一碗一匙,將鳳九圈在懷裡,攪著碗中的吃食,緩言道,“這雪蓮我在太晨宮養了十萬年有餘,吃了它身子能恢復得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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