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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根本不等他感嘆完。就在那一片滋滋聲之後，整片草海……倏然騰空起一片不見天日的黑雲。

　　  那不是黑雲。

　　  而是根本數不清，一望無際的投矛！

　　  成千上萬，遮雲蔽日！帶著嗚嗚的聲音，撕裂狂風，直刺他們而來！

　　  「閣……閣下……」他的聲音都顫抖了，說完這三個字猛然尖銳：「閣下！！閣下！！！」

　　  砰！旁邊的弗朗西斯終於崩潰了，漆黑的大海，空無一人的孤島，看不見的怪物，騰空而起的投矛，下一秒他們就會成為篩子。他終於忍不住開了槍。

　　  「啊啊啊啊！！！」他拼命尖叫著，手中獵槍不斷發射，砰砰砰的聲音不絕於耳，然而，根本無法阻止那片長矛之雨。不過眨眼之間，數萬長矛已經距離他們不足一米，他甚至能看清上面發黑的矛尖！

　　  他絕望地閉上了眼鏡。

　　  然而，入耳之處，只有一片噹噹之聲。

　　  不痛？

　　  過度的恐懼，讓他眼皮都閉得發痛。心已經完全吊了起來，等待著死亡的到來，卻沒有得到死神的眷戀。

　　  而且……自己的身軀還在前進？

　　  而且……一點痛覺都沒有？

　　  他鼓起勇氣，睜開一條縫，但緊接著，他的嘴就猛然張大，瞳孔狠狠一縮。

　　  仍然在前進。

　　  沒有半點停留。

　　  就在他們外圍，鎖鏈圍成一個密不透風的圓球，將所有人都保護起來。那些長矛根本無法刺入！

　　  「上帝……」他沒來由地渾身一抖，再次閉上了眼睛。神經完全放鬆下來，這才感覺，後背已經濕透。

　　  還沒等高懸的心臟完全落地，他忽然再次睜開了眼。愕然看著外圍。

　　  停了……

　　  為什麼停了？

　　  心臟如同海浪，跌落，升高，循環這個過程。他迫不及待往周圍看去，卻看到包圍他們的鎖鏈已經完全散開。秦夜就在他們前方，微微皺眉感受著什麼。

　　  「有意外？」煙霧鏡立刻走了上來，沉聲問道。

　　  這不應該。

　　  這片草海，或許對人類來說是禁區。但是對於華國地府之主來說，沒有半點難度。他知道秦夜用得最多的是百鬼夜行，現在百鬼夜行都沒出動，僅僅靠天羅地網應付，是不想在草海中耽誤時間而已。

　　  畢竟……這些不知名的東西太多了，成千上萬，殺起來太費事。

　　  不應該有意外才對。

　　  秦夜皺眉搖了搖頭，手指輕輕一勾，數條勾魂索倏然飛回。煙霧鏡愕然看去，赫然發現……勾魂索末端，卷著幾個奇怪的東西。

　　  那是一隻只猴子。

　　  一共三隻，勾魂索從他們胸口穿過，但是……又絕不是普通的猴子。

　　  它們總共只有四十厘米高，頭大如斗，身體纖細，能清晰看出猴子的五官。但是……他們竟然穿著草裙！帶著野草編織的頭環手環！

　　  不止如此，它們的軀體宛若只剩下一層皮一般，密布著稀疏的黑毛，腹部膨脹。手中還抓著幾隻吹箭。

　　  文明。

　　  這是一個開啟了文明時代的種族。

　　  「這是……」煙霧鏡皺起眉頭，數秒後目光倏然一亮：「四水之民？」

　　  秦夜沒有立刻問這個詞是什麼意思，只是抬了抬眉，根本不見動作，對方的七竅齊齊張開，五官倏然張到最大！仿佛死而復生一般。一股股蒼白的靈魂，從他們七竅中幽幽升起，在頭頂形成三道虛影。

　　  這是靈魂。

　　  但是，普通人的靈魂，或者其他生物的靈魂，都是和外形一樣的虛幻陰氣。他們不同，他們的靈魂……是一張張扭曲的人臉！

　　  或哀嚎，或痛哭，全都是無比痛苦的表情。煙霧鏡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怎麼可能！」

　　  「這不是靈魂。」秦夜眯著眼睛，凝重地看著三張陰氣構成的猙獰人臉，肅容道：「他們沒有靈魂。」

　　  「正是勾魂索感覺到了這些不對，我才嘗試抓了幾隻過來。」他看向煙霧鏡：「新大陸是你的地盤，告訴我，這是什麼？」

　　  煙霧鏡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眉頭緊皺，許久才說道：「這……太過匪夷所思了……」

　　  他狠狠揉了揉眉心，過了數分鐘才說道：「您也知道，肉體和靈魂，是統一而協調的。任何生物的靈魂，都只會呈現出它生前的模樣。」

　　  「現在……它們的靈魂卻變成了這種樣子——暫且我還叫它靈魂。那麼……只有一種可能。」

　　  他深吸了一口氣，凝重道：「首先，我很肯定一件事，這裡，曾經是羽蛇神的土地。」

　　  「這些類似猴子的怪物，就是他曾經的臣民。在第二太陽紀他被推翻以後，一怒之下降下滔天洪水，將所有臣民都變成了猴子。神話中被稱為四水之民。」

　　  「在新太陽神沒有登基的漫長黑夜中，四水之民慢慢地消失了，我真的沒有想到，還有能再看到他們的一天。」

　　  秦夜眉心微皺，淡淡道：「說重點。」

　　  煙霧鏡抿了抿嘴，沉聲道：「羽蛇神是正牌的死神，他麾下的臣民靈魂不可能出現這種異變。但現在出現了，只說明一件事。」

　　  「這裡……存在兩位死神！」

　　  「羽蛇神將這個島的統治權交給了另外一位死神，而對方的特性，導致了死後靈魂的變異——但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我想不到什麼死神統治的冥界，死後靈魂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