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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相眸中微光一閃,微微一笑,道:“這還多虧曾師弟發現的及時。”
曾書書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道:“反□□陣也破了,眼下沒事就好了。”
法相微笑道:“曾師弟說的是。”
曾書書目光中划過一絲淡淡的精光,想了想,笑道:“小弟之前還怕天火之災又要蔓延開,不想今晚倒意外的平靜,師兄也能鬆口氣了。”
法相笑了笑,只道:“天火畢竟也有源頭,災禍緣由未明晰前,現下放鬆怕是早了些。”
曾書書聞言一頓,隨即又笑道:“是了,這災禍源頭可是最棘手的。”
法相目光輕輕一閃,接著他的話,言道:“天災人禍總歸有跡可循,天道往復,邪不勝正,都是無人可逆的規則。這天火來勢兇猛,雖看似無人能敵,但終會有完結之時。”
他話語一頓,又笑著問曾書書道:“不知曾師弟有何見解?”
曾書書一怔,笑容停滯在臉上微微有些尷尬,他只好笑了笑,模稜兩可地說道:“師兄話極有道理,呵呵,就算天塌下來還不是由那些道行高超的前輩高人扛著?”
法相微微彎了彎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曾師弟真是心寬。”
曾書書哈哈一笑,道:“我這不是想著,那些個甚麼災呀難呀的,到最後還不是解決個乾淨。”
法相笑道:“師弟說的確有幾分道理。”
曾書書微笑不語,沉默了一下之後,又道:“師兄所言的幾分道理全在人力之上,小弟的可不是……”
法相一怔,不由的微微驚訝,道:“哦?”
曾書書目中精芒忽盛,沖他眨了眨眼,笑道:“我們不是還有個誅仙劍陣麼?”
法相瞬間怔住。
曾書書眸光輕閃,慢慢開口道:“師兄以為如何?”
法相看了他一眼,目光收斂,淡然如初,笑道:“小僧深以為是。”
曾書書看著他好一會兒,直到法相目光與他靜靜對上,兩人竟同時笑了起來。
笑了半晌,兩人間只是笑而不語,幾分默契夾雜著幾分憂慮,一時皆是無話。
曾書書默然良久,忽然似又憶起兩人在法陣中時的情景,腦海中閃過法相蒼白的臉色,他略微怔忡了一刻,問法相道:“林中那法陣詭異至極,師兄可有受傷?”
法相一愣,想起當時自己確實稍有驚異顏色,情狀卻非危險,並無大礙。於是搖了搖頭,然後反問道:“曾師弟如何?”
曾書書也像他一般搖了搖頭,隨後忽地又笑了笑,玩笑道:“哪裡都不疼,就是不知怎的,這脖子可難受死我了。”
法相聞言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竟是十分開懷的模樣。
清風裡,曾書書望著遠方,眸中光芒輕輕划過,心中突然想到,可能要有人欠自己一個人情了……
晨曦將至,或許一切都不一樣了吧。
*
小天音寺中隱隱傳來誦經的聲音,屋中燭火搖曳透出一片安然的暖意。
張小凡正站在門口,耳中聽到的聲音不大,卻是極沉靜的。他方才心中的那一份激盪也被這念誦之音壓了下去,安穩了許多。
他忽然深深呼吸。邁前一步,正要叩門時,卻聽到屋中的誦經聲停了下來。
“進來吧。”
張小凡似乎怔了一下,然後緩緩推門而入。
普泓上人正盤坐在他面前,目光安詳和藹,有極亮的光芒在他眸中微微閃爍,顯得整個人精神矍鑠。
張小凡略微頷首,考慮如何開口,道:“弟子……”
普泓大師豎起一掌止住了他的話頭,輕輕嘆息道:“張施主不必說了,老衲都知道了。”
張小凡皺了皺眉。
普泓大師沉默了一刻,眼睛裡似乎倒映著燭火的光輝,睿智明亮,他看了張小凡一眼,沉吟道:“以施主道行,巫妖應是無法脫身,即使手中有半枚玄火鑒,也絕非施主對手。”
他頓了一下,繼續道:“施主有意放過此人,不知是何緣由?”
張小凡面上並沒有訝然之色,顯然早知普泓大師會有此問,他點頭坦言:“大師所言沒錯,是弟子無意取其性命。”
普泓大師注視著他,默然不語。
“巫妖與焚香谷交往慎密。”話止於此,張小凡言辭淡淡,道。
普泓大師眼中光芒一閃,斟酌片刻,已是明了,遂不再多言,他點了點頭,就道:“巫妖的事既然已經如此,施主也就不必去追究了。眼下時間緊迫,老衲勞煩施主前來,其實是有些話要問的。”
張小凡點了點頭,道:“大師請講。”
普泓大師看著他,道:“施主可知我等欲前往青雲門?”
張小凡道:“弟子有聽法相師兄說過,只是不知大師何時啟程。”
普泓大師嘆息了一聲,似還有許多話,卻終究沒說出口,只是道:“張施主是否也要即刻前往青雲?”
張小凡聽他這樣問,心中有些疑惑,他微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答道:“青雲凝聚山脈靈氣,可以抑制天火,消除此次災禍,弟子確實要往青雲門走一趟。”
普泓大師點了點頭,話語間停了一停,然後凝眉道:“有一句話,老衲思慮已久,不知當講不當講。”
張小凡心下微訝,但神色依舊恭敬,點頭道:“方丈大師但說無妨。”
普泓大師略微停頓一下,便未有隱晦的問道:“施主可曾想過重歸青雲門?”
張小凡聞言一怔,似是不解其意般的看向他。
普泓大師目光溫和,道:“張施主雖歷經坎坷,但與青雲門總有糾葛,這冥冥之中也是緣分。這些年,不瞞施主,老衲一直對當年之事耿耿於懷。我自知天音寺有愧於施主,當年陰錯陽差,又正遇邪道入侵,心魔混亂之下施主才棄師門而去,然而在老衲與施主這短短几次交談中,分明覺得施主還是極在乎青雲門的。故有此一問,不知施主作何思量?”
張小凡突然間聽他提起這件事,心中著實詫異,頓時呆愣在原地無話可說,腦海中有一刻記憶翻滾,當真恍惚不定,難以用是非言明。
普泓大師見他臉色變幻不停,也多少明白他的猶豫,輕輕嘆息了一聲,又緩緩開口道:“不管施主做何種決定,老衲以及天音寺上下必會為施主說話的。只是……”
張小凡忽聞普泓大師在此處停了下來,也愣了一下,再抬眼望去時目光有一刻的複雜,只道:“大師請講。”
普泓大師嘆了口氣,直言道:“此番前往青雲,施主恐怕必然躲不過一場爭鬥,且不管結果如何,施主身份很有可能暴露於眾人之前,到那時,施主怕是又要與青雲有一番糾纏,施主還是要想出應對之策為好。”
張小凡沉默著,聽到這裡實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他抬眸看向普泓大師,望見他的眼中儘是溫和之色,沒有分毫的猜忌,更沒有追問的意思,他心下稍寬,肩頭壓力也仿佛減輕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