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頁
夏原接上話,問:「你平時都讀什麼書?」
王女士擺擺手說:「王景舒沒必要讀書。王景舒生活在振動中,本質上是超感的。」
夏原伸出一隻手,示意打住,說:「我們暫時先拋開超感不談,你所說的振動是什麼。」
王女士說:「該怎麼用粗俗的語言向你們描述振動呢?」
夏原收斂了一點笑容,但還保持著禮貌,說:「我不知道,你試試看吧?」
王女士:「我是個藝術家,我不需要解釋所有感受!」
夏原:「那我就寫【她以振動為生卻不明所以】。」
王女士皺著眉頭:「王景舒開始不喜歡這次採訪了,王景舒感到了你的敵意。」
夏原聳聳肩:「這就是振動?」
王女士身子往前探,雙目緊盯著夏原,說:「這是完蛋了,我們來聊聊我媽的男朋友虐待我的事。」
夏原表情露出強烈的惋惜,道:「不,我就想知道振動是什麼」
王女士重重嘆了一口氣,翻著白眼,琢磨了一會兒,說:「是我探聽這個世界的雷達。」
夏原在本子上寫了寫,頭也不抬地繼續問:「雷達,什麼意思?」
王女士雙手舉到胸前,擺出一個【叉】的手勢,說:「你是個很討厭的人。你聽我說,我們這個採訪開始得很糟糕,王景舒很重視你們雜誌社的這次採訪,你們雜誌讀者眾多,但你對我有偏見。為什麼不讓王景舒講講她的未婚夫?他們一天做11次。未婚夫是個很有水平的概念派藝術家,他用彩紙吧籃球糊起來,一個令人驚嘆的想法……」
夏原打斷說:「王女士,首先,你說得這些都毫無意義。其次,我聽到現在,聽見的都是無法發表的廢話。如果你覺得可以糊弄我,說些諸如【我是藝術家,不必解釋】的話,那就錯了。我們雜誌社有一群嚴厲而有教養的讀者,他們不想被糊弄,而我,為這群人工作。」
夏原的目光直直地注視著王女士。
王女士站了起來,憤怒地說:「那你為什麼不讓我談談我崎嶇不平且充滿傷痛又不可或缺的藝術家道路!」
夏原表情無語的很:「對誰不可或缺?蒼天啊……王女士,到底,什麼是振動。」
王女士怔怔地看著夏原,流下淚來:「我不知道什麼是振動,我不知道!」
夏原用筆點著筆記本,臉色不耐煩地道:「你不知道?」
王女士:「我不知道!也許就是個扯淡的象徵。」
夏原肯定地點點頭,說:「說的對。」
王女士看到哭得更凶,哽咽著說:「我要和你的領導談談……讓她換水平更好的記者來。」
夏原嗤笑一聲,說:「一個建議,希望你跟我領導談的時間久一點,她年紀大了,而你蠢得太治癒了,你會讓她開心很多的。」
聽到這裡的韓覺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親眼目睹了一場刻薄記者戳穿了故弄玄虛藝術家的事情。
從一開始的藝術家表現的很有氣場到最後的狼狽不堪,韓覺甚至覺得這個過程才是一種藝術表演。
韓覺這麼一笑,瞬間把兩位女士的視線吸引了過來,台下的面無表情的盯著韓覺,台上的凶神惡煞地怒視韓覺。
韓覺拎著包,對她們點點頭,一邊往路口挪,一邊伸出手示意她們繼續,繼續。
然後就一溜煙跑掉了。
韓覺跑出了一條街,停了下來,把所剩不多的水都喝完,看看時間,已經下午4點24分。
天還很亮,但沒那麼炎熱了。
差不多該回家了。
韓覺轉頭看了看周圍,在找離開園區的路,結果發現前面居然有一家文身店。
文身店的招牌很乾淨,只有黑白兩色,字體是設計過的黑色字體,招牌的其餘地方,則大面積留白。
噢?這家店格調看起來蠻高的,那麼,擇日不如撞日,韓覺就打算今天把前身的歷史遺留問題給解決掉。
韓覺就走了進去。
韓覺的文身完全出於實用主義考慮。要他說為什麼要去文身,他是說不出來的,他總不能告訴別人這個位置曾經有不止一個疤吧?
韓覺進到屋內,看到文身師時是真詫異了。文身師除了身上的文身證明了她跟【文身師】這一職業掛鉤之外,她瘦瘦小小,細聲細氣地,完全是一副高中生的樣子,還是學習很好的那種。完全不符合韓覺腦海中的短髮健碩壯漢,或者穿著寬鬆,身體瘦弱,頭髮長長的一副落魄男性藝術家風範的形象。
「你有想好的圖案嗎?」文身師輕輕地問韓覺。
韓覺啞然,完全沒有想過要文什麼,於是搖搖頭。
「那你打算文在哪裡呢?」文身師轉身去翻找著什麼。
「手腕,」韓覺說,「小臂內側。」
文身師點點頭,就拿來一本畫冊。裡面的圖案大多是在紙上的平面圖形,都比較小,也不複雜,適合文在手腕處。畫冊上也有已經被文在了別人身上的照片,也供參考。
韓覺翻了一會兒,發現上面的圖案不是形狀蓋不住傷疤,就是圖案太醜,遭韓覺嫌棄。
韓覺把畫冊合上,站起來踱步思考,要文什麼。
【女朋友的名字加大白的狗的樣子?不行不行,不知道的以為邊上那個名字是狗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