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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覺是第三種。
從《你的眼神》開始,韓覺和章依曼之間自有一種默契。
當一個作品從創作者的手下誕生之後,在某種意義上,它和創作者已經無關了。
每個見到作品的人,都有一份自己的理解。
韓覺在給章依曼當製作人的時候,從不干涉章依曼,說你要帶著什麼什麼心情去唱。他往往是覺得章唱得沒有辱沒這首歌,他就過了。不會拘泥於前世,不會強行將對於這首歌的理解灌輸給章依曼。
韓覺有自己的理解,章依曼自然也有。他要做的,就是相信唱歌天賦比他強大太多的章老師。
章依曼是個好歌手。她即便看不懂,也不會非要弄個明明白白才肯唱。她信任韓覺猶如韓覺信任她。
給什麼就唱什麼唄。
到了歌手大廳的時候,大家站起來歡迎章依曼的回來。
然後把章依曼一頓猛夸。
「哎喲,我看小曼要拿歌王了。」
「我覺得行。」
「最年輕的歌王!最年輕的歌王!」
「歌王!歌王!歌王!~~」
在歌手合伙人和歌手們的起鬨下。眾人用一種生澀的做綜藝的方法,跟小學生似的集體起鬨,也不知道其中有幾分險惡用心,有幾分開玩笑。
這種虛話對人半點好處都沒有,反而壞處一大堆。
章依曼純真歸純真,但沒那麼蠢。面對這樣的高捧,知道自己是要趕緊解釋的。
「我覺得大家唱得都很好啊!」她一邊小步後退,一邊連連擺手,「特別是宋老師您們,唱得特別好。我這么小年紀都感覺到了歌里的情懷,已經哭了!還有,陳老師,你A4的高音太棒了,一般男歌手在這樣換聲點,都會特別難受,您唱得太棒了,另外竇老師,如果不是鋼琴的拾音不好,您的表演應該更好的,好可惜呀……」
大家就聽著章依曼一位歌手一位歌手地點評過去。
現場一度相當歡快,你好我好。歌手們很開心啊。眼前小姑娘真情實意地誇獎,並且每一個都夸到了點子上,還很公允地指出了電視台的一些錯誤,為歌手們惋惜不已。他們被誇的,笑容就很燦爛。
然而,章依曼的歌手合伙人哪根經搭錯了,突然跳出來刷存在感,對著章依曼說:「我覺得我們電視台沒什麼錯,而且就算出錯了,我覺得對表演的影響也不大。」
這就有點站在電視台的角度訓斥章依曼揭短的意思了。
大概是覺得章依曼不能給他帶來冠軍,於他無用了。說話便不客氣起來。
原本其樂融融的現場,頓時氣氛就沒了。
一句話弄得誇獎的人和被誇獎的人都很尷尬,甚至連其他歌手合伙人也很尷尬。
大家都知道這位是副台長的兒子,所以儘管現在他這一副別人說不得電視台半點不好的樣子,十分惹人討厭,但其他人也就沒有說重話,只是紛紛打著圓場。
攝像機後面的工作人員也一個個安靜如鵪鶉。這樣的畫面當然是不能播的了。現場導演先是把頻道切掉,讓前面的何塗頂住,然後連忙聯繫總導演。都以為要出直播事故了。
看著章依曼雙手攪在一起,惴惴不安,十分無措的樣子,韓覺的眉毛就一下子皺了起來。
這位副台長兒子竟然還在喋喋不休地說:「今天是現場直播,舞台技術上出點錯是難免的事,而且出不出錯都不是你該說的話。」
一人接話:「那你說呀。」
眾人往音源看去,發現開口懟人的是韓覺。
在場所有人的表情就很精彩。有的人期待,有的人看好戲的表情,有的人滿臉凝重。有一個人霎時間肩膀軟了下來,不再緊繃。
被韓覺懟的那位,沒想到有人會懟他,驚嚇之下差點說出【你知不知道我爸爸是誰】,但好歹忍住了。不過他那原本故作嚴肅的臉一下子保持不住,變得尷尬。
韓覺一臉嘲諷的表情看著他,繼續說:「你自己不說,還要別人也別說?你咋這麼能呢?」
「我沒有這麼說。我只是……我雖然唱歌不是專業的,但是我覺得那點失誤問題不大,都不影響最後的舞台效果。」他滿臉淡定,十分冷靜的樣子。
「你當主持人真是可惜了。」韓覺突然很惋惜地看著他。
他不明白為什麼韓覺突然示弱,但是覺得韓覺可能是想起來他的身份背景了。於是他官腔十足的【噢】了一聲:「噢?~」
韓覺皺著眉頭,打量了他一會兒,才說:「你應該去工地。」
「為什麼?」
「我看你挺會抬槓的,不去工地可惜了。」
「噗。」宋寅把臉轉過去,龐大的身軀,肩膀一抖一抖的。
其他人也忍俊不禁。
一時間,歌手大廳的氛圍充滿了輕快。
「我有抬槓嗎?我哪裡抬槓了?!」被懟的這位恨死了韓覺。他臉色漲紅,想要讓韓覺說出個一二三來。
「我知道你討厭這個詞,但你如果想減少生活中聽到這個詞的次數,就別整天表現得像個沙雕。」韓覺雲淡風輕地瞥了他一眼。
他雖然不知道現在的狀況有沒有被直播,但是他不在乎。
之前章依曼說誰罵【職場情侶】或者他,她就會罵回去。
現在,他只不過是也這麼做而已。
章依曼嗔怪著輕輕拍了一下韓覺的大腿,用眼神暗示他不要再說話了。但效果很明顯,此時章依曼的臉色已經好看了很多。眼波流轉,小手無意識地放在韓覺的大腿上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