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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記錄上來看,他的確第一時間就報名排隊了。」
「可是在9月底,眼看就要排到的時候,自己又主動取消了……」
「考慮到解其紛現在的身份……這件事可能會很嚴重,所以這個醫院也很緊張,剛剛一直在調查,我是親耳聽到主治醫生說明的情況。」
「當時,那位醫生嚇得一個電話追了過去。」
「解其紛只說他有必須要做的事,不得不做。」
「醫生當時的原話是——『有什麼事比命還重要?』」
「解其紛的回答是——『有』。」
「唔……」
「唔……」
李崢和林逾靜同時捂著嘴唔了出來。
那正好是他們找解其紛開題的日子……
即便是閔建中,淚水也難以克制地滲了出來。
這個人,純粹得令其他所有人自卑。
李毅也隨之長嘆。
「是一位值得敬佩的英雄。」
「但我必須說,這樣的選擇並不明智。」
「主治醫生也在檢討,考慮自己是不是把病情說得太重了,導致解其紛對自己的生命很絕望,絕望到一定要踐行了宿命,再嘗試治療。」
「當然,我個人也能理解他的選擇,一旦進入治療階段,人的體力和腦力都會快速下降,經常會處於神志不清的狀態,甚至是永久性的,對一位物理學家來說,這無疑是最狠的毒藥。」
「也許是考慮到這些,才將生命排到後面的吧。」
「之後,解其紛再沒來過醫院,直到拖到12月底才開始排隊……」
「這次很快就進入了住院和治療階段,一切準備完畢,今天進的手術室。」
「然後就很神奇了……」李毅說著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三個月的時間,他為了保持思維狀態,沒吃任何藥,沒進行任何治療……但是3厘米的腫瘤……沒有任何惡化和擴散,依然是3厘米,主治醫生甚至覺得它變小了……就連手術前的體檢數值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李毅驚望眾人:「所以這三個月,他到底做什麼了?」
「學習!!!」李崢瞪目如炬,「這三個月,我們通通都在學習!!」
「李崢……我們還是要講科學精神的……」
「這怎麼不科學了?當人全力投入一場偉大學習的時候,整個人都會進入最佳的亢奮狀態,癌細胞無處遁形!」
「嗯……那學習之餘有沒有戒菸戒酒?」
「這不重要,學習才是核心!」李崢抓著老李的胳膊道,「強烈建議加入學習療法,先搞個幾組雙盲試驗,不試試你根本不知道!」
「你先歇歇……」李毅扔走李崢,笑著望向閔建中,「校長,李崢就是這種人,千萬不能給他權力。」
「……」閔建中哭笑不得。
李毅話罷又理了理衣服,重新戴上口罩:「進出手術室換衣服很麻煩的,我就是跟你們說明一下情況,後面沒特殊情況我就不出來了。」
「辛苦。」李崢連連點頭。
林逾靜也跟上前道:「大ch……大叔叔想要什麼模型?」
「嗯,我喜歡德系戰艦,雖然很少,但都很經典。」李毅笑著推開了手術室的門,又回頭問道,「你要說大什麼,剛剛?」
「大……大大!!」
「別這麼客氣,跟著李崢叫就行了。」李毅一笑,關門走人。
「跟著你叫……」林逾靜扭頭問道,「你平常叫他什麼?」
「老……哦不,我叫他爸爸。」
「……騙人,你從不叫他爸爸。」
「叫的,叫的。」李崢幫著林逾靜分析起來,「他的意思很明顯了,你叫一聲爸爸就是對他刀法最大的慰勞。還不快練,來,先沖我練。」
「這麼壞……」林逾靜呲牙罵道,「果然是大猹,這大猹沒叫錯。」
第397章 三件事的人生
手術進展順利的消息像是一涓暖流,輕輕淌過那些焦灼而又堅硬的情緒,將很多看似緊急的事情消融。
解勇已經在旁邊睡著了,閔建中等人也去外面簡短就餐,反正留在這裡也只是頻繁接通電話。
只剩李崢和林逾靜靠在手術區門前的座椅上,自然而然地打開了那個公文包。
包內也不過是有三個信封,李崢首先揭開了注有李崢親啟的那個小信封,裡面是一封簡訊,與往日解其紛在白板上的潦草筆跡相比,這封信顯得工整過頭了,每一個字都是一個獨立的楷體,不僅是字與字之間,連一個字之內也見不到連筆。
然而字跡的美觀程度,並不是與認真程度成正比的……
「真醜啊。」李崢笑著展了展了紙面,「像個在田字格里努力完成作業的小學生。」
旁邊,林逾靜靠在李崢肩上,扶著信上的字跡嘆道:「講課的時候,他總嫌不夠快,能跳就跳,寫這個的時候……他大概是只怕太快,漏掉了什麼吧。」
在這和緩的氛圍中,他們仿佛看到了一個筆直地坐在書房中,出奇認真的解其紛——
李崢: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大概已經說不出話了。
即便能說,腦子應該也無法清醒了。
那大概也就相當於死了吧。
不必難過,我早在二十年前就已死了。
是你,是林逾靜,是歸見風,將我從那腐朽的棺材裡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