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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就發生在十天前。
十天後的今天,他帶著保鏢前來祭奠張百雄,給張百雄送行。
世事難料,福禍齊至。
這是賈德剛在來的路上心中所想。
賈德剛下了車,看著充滿陰氣的殯儀館,不知是因為受到環境的影響,還是通過張百雄看到了自己日後的下場,多少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
隨後,他定了定神,在保鏢的陪同下,走向了殯儀館最大的一間靈房。
靈房門口,張古和朱文墨、許強、雷虎、沈會和百雄集團的高管、核心骨幹一同等待,人數過百,排場浩大。
張古披麻戴孝,站在人群最前面,很扎眼,同時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刻意與身後的朱文墨拉開了兩米的距離,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賈叔。」
眼看賈德剛走來,張古主動迎了上去,他曾跟隨張百雄與賈德剛見過一面,對於賈德剛印象很深。
「小古,節哀順變。」
賈德剛與張古握手,同時伸出左手,輕輕拍了拍張古的肩膀,以示安慰。
「謝謝賈叔。」
張古開口感謝,一語雙關,既是感謝賈德剛的安慰,也是感謝賈德剛能夠親自前來送張百雄最後一程。
賈德剛搖了搖頭,然後在張古的帶路下,從兩排人群中穿過,即將進入靈房的時候,突然停下腳步,對身後的保鏢搖了搖頭,示意對方在門外等待。
做完這一切,賈德剛才邁步走進靈房,張古、朱文墨、許強、雷虎和沈會五人陪同。
鞠躬,上香。
賈德剛做完這一切後,凝視著張百雄那張霸氣十足的遺照,輕輕嘆了口氣:「百雄,你我約定明年開春去洱海,把酒言歡,品茶賞景,卻沒想到世事難料,你就這麼走了。」
「雖然你走了,但我們的約定依舊有效,明年開春,我會前往洱海,帶上一瓶竹葉青和一壺老普洱。」
話音落下,賈德剛又忍不住嘆了口氣,然後轉身走出靈房,與張古幾人告別後,點燃一支香菸,在保鏢的陪同下,走向追悼會的大廳。
那一刻,他的身子不再像往常那般挺得筆直,步伐也不像曾經那般堅定不移。
因為,他通過張百雄的悲劇下場,隱約看到了自己未來的路。
「江湖路,不歸路啊。」
片刻後,他走到追悼會大廳門口,彈飛菸頭,仰頭感嘆。
感嘆過後,他清晰地看到,一輛輛豪車先後駛入殯儀館,停在了停車場裡。
一道道身影從車中走下,步行前往張百雄的靈房。
那些身影中,有很多賈德剛都很熟悉。
他們之中有號稱東北王的滿自彪,有號稱西北王的曹廣江。
他們和賈德剛一樣,都是各個地區的地下世界教父,但與張百雄幾乎沒有生意往來。
他們和賈德剛不一樣的是,他們和張百雄算不上莫逆之交,更談不上知己,只是同處一個圈子,身份地位相近,按照禮節,特地前來。
除此之外,他們也想知道,張百雄死後,長江三角洲地下世界的格局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相比他們而言,南港的蔣先生和南澳的何賭王,他們都和張百雄有生意往來,而且經常打交道,算得上朋友,屬於那種建立在利益和合作基礎上的朋友。
他們前來祭奠張百雄除了因為禮節之外,更重要的是想和東海的新教父張古洽談張百雄死後,雙方的生意將如何繼續。
當然,這些事情不可能在祭奠和葬禮上談。
他們進入靈房之後,按照規矩,鞠躬上香,然後主動熱情地和張古這位新教父聊了幾句。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們便如同之前的賈德剛一樣,走向了追悼廳。
隨著這一波江湖大佬祭奠完畢,長江三角洲乃至南半國一些有頭有臉的商界大佬也出現了。
他們和蔣先生、何賭王一樣,既是按照禮節來送張百雄一程,也是為了洽談日後的生意該如何繼續。
足足一個小時,前來祭奠張百雄的人都沒斷過,每一個人都是各自領域的佼佼者。
他們來送張百雄這個死人,見張古這個活人,多少有種改朝換代的感覺。
而張古這位新教父的風頭,則是完全蓋過了所有人。
包括死去的張百雄!
「南浙,洛小姐到!」
八點半的時候,隨著一聲匯報,眾人的目光瞬間被一名女子的身影所吸引。
她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裙,戴著一頂黑色的帽子,身材婀娜,步伐輕盈,表情冷若寒霜。
「洛小姐,謝謝你前來為我義父送行!」
張古主動迎上,沖有著現代版荊軻讚譽和南浙地下世界教母之名的洛青珂伸出手,表示感謝。
「節哀。」
洛青珂與張古握手,面無表情地吐出兩個字,然後不再廢話,按照程序鞠躬上香。
做完這一切,她便直接離開,前往追悼廳。
對此,張古並沒有不滿。
因為,他知道,這個今後多半要成為敵人的女人,今天特地前來,祭奠張百雄是假,談判未來長江三角洲地下世界格局是真。
「南青洪,沈公子到!」
待洛青珂離去後,隨著又一聲匯報,眾人的目光被一個年輕人的身影所吸引。
他約莫三十歲上下,個頭不高,面向和善,穿著一件黑色的西裝,看起來並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