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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體內似乎有灼熱真氣遊走,桑榆心神合一,慢慢將它們匯往一處,習武之人最重要的所在丹田內。
桑榆突然皺緊了眉頭,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就快運轉一個大周天匯入丹田的時候,突然凝滯不前,她咬牙又用了一些力,經脈一陣刺痛。
夙命抬手,凝神閉目,低聲道:“可能會有點疼,忍住”說罷,在桑榆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一掌拍在了她背上。
桑榆悶哼一聲,唇角溢出大量鮮血,濺在了雪白中衣上,泅出鮮艷的花朵。
剛剛聚攏的真氣又被打散,桑榆臉色蒼白,咬牙抵制住四肢百骸蔓延上來的疼痛,知道夙命不會害她,可眸里還是添了疑惑。
“怎麼回事……”
“你再重新試一次”
桑榆點頭,又閉上眼,默念起了素影決。
片刻後,臉色越來越紅潤,呼吸也均勻了許多,變得輕而綿長,夙命點點頭,知道大功告成了。
再睜眼的時候,屋內燭火無風自動,夙命看著她眸里多了沉思,雖然她曾用內力幫她洗筋伐髓,但短短一個月內能將素影決修煉到如此境界,這份天賦倒也是驚人。
若是能從小習武的話,恐怕現在的成就不在她之下。
“夙命,我覺得神清氣爽了好多,感覺整個身子都輕鬆了一大截”桑榆頗有些洋洋得意,見夙命一直盯著自己不放,她擦了擦自己的臉頰。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麼?”
其實只是唇上沾了血跡似點了胭脂一般嬌艷欲滴,夙命想伸手替她擦乾淨,那人卻無意識地往外躲了躲。
於是垂下手,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含光,“我教你一套劍法”
桑榆頓時睜大了眸子,“不……不是說只學內功就可以嗎?”
“武學一道,唯有內外兼修才能成就”
看著那人又抿起唇角,桑榆只好不情願地下了榻,跟在她後面出了房門。
顧城坐在廊下飲茶,忽然聽見院中有風吹花落的蔌蔌聲,他轉頭看去,眼底便添了三分驚為天人。
月下女子挑燈執劍,跟著夙命一板一眼地練習著招式,或輕舒雲袖或翻轉騰挪,衣袂翻飛間白衣出塵,動作雖然凝滯但身姿優美,蓮步微移間如弱柳扶風。
同樣的招式夙命做出來是凜冽,而桑榆則添了七分柔美。
不時有落花被劍氣席捲,紛紛揚揚落滿了肩頭,夙命手裡長劍揮灑自如,腳下猶如閒庭信步,桑榆漸漸眼花繚亂,跟的吃力起來。
腳下步伐一亂,手裡木削的長劍也似有千斤重,她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夙命及時攬住她的腰,將人扶穩,眼底似有月華流轉,亮若繁星璀璨。
桑榆悄悄紅了臉,不敢再對上她的眼。
“繼續”
只聽得那人冷寂的嗓音在自己頭頂響起,隨即攬住自己腰身的手也鬆了開來。
桑榆定了定神,點頭,“好”
“這練的什麼劍法,軟綿綿輕飄飄的能對敵麼?”不知道什麼時候蘇若影也從屋裡出來了,嘴裡磕著瓜子,一邊評頭論足。
“世間萬物講究陰陽輪轉,剛柔並濟,若是一味剛猛卻也失了分寸,就如你習武總是粗枝大葉,於細節之處還需多加完善”
蘇若影撇撇嘴,頗有些不屑的樣子,但知道他說的也是實話便也不再反駁。
顧城卻暗地裡皺緊了眉頭,仔細觀察起夙命的招式來,武藝高強卻無門無派,他當真好奇的緊。
在星宿海里他也算是年輕一輩里的翹楚,放眼整個武林實力也不算弱,自認從小博覽群書,大大小小門派的武功招式也都涉獵過,但凝神看了半晌卻依然沒發現走的是什麼路數。
唯一看出來的一點就是和夙命慣使的招式同出一脈卻溫和的多。
眼看著月漸西沉,桑榆也體力不支起來,喘著粗氣,一雙眼泛桃花巴巴地望著她。
夙命終於收劍回鞘,回眸望著她,月下長身玉立,夜風揚起她額前碎發,掩映了眉間硃砂,月華流轉似在她身上鍍了一層銀霜。
桑榆托腮看著她,眼神漸漸迷離起來,蘇若影有句話當真是沒說錯的,此人是個妖女。
夙命皺了皺眉,“你說什麼?”
不知不覺間居然把心裡想法說了出來,桑榆白皙面頰浮起潮紅,急忙擺手道:“沒……沒什麼……我是說這套劍法叫什麼?”
慌亂之中,她只好胡亂找了個話題。
夙命沉默,眼中竟然閃過一絲她看不懂的情緒,桑榆以為她不會回答了,卻聽見冷冷清清的嗓音響在自己頭頂。
“問情”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師傅,為什麼這套劍法要叫問情?”
女子長發傾瀉如瀑,垂到腰際,薄如蟬翼的唇輕輕彎出一個弧度,眼中閃爍的是年幼的夙命看不懂的情愫。
“當你有一天把這套劍法教給另一個人的時候就明白了”
桑榆從來都是小心翼翼的女子,她不說她便不問,不求來路只求歸途,只是心裡難免失落。
剛才她看她的眼神,像在透過她看另一個人。
桑榆站起身慢慢往廊下走,卻猝不及防被人扼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