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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覺得腦中沉重極了,像是多了許多許多道鎖鏈那般的沉重。
她捂住腦袋呻吟起來。然而沒過多久,她連呻吟也做不到了,她覺得自己快要暈倒,但是燃燃還在裡面搶救,生死未卜,她死死提著那口氣,不肯放任自己暈倒,不知道堅持了多久,裡邊終於有醫生走出來,她立刻上前詢問,醫生告訴她,王妃暫時脫離了危險。
脫離了危險。
脫離了!危險!
齊瀲腦中一下子只剩下了這一句話,醫生的其他話語都無法在她這裡形成迴響,她心情頓松,咳出一大口血,立刻也暈了過去。
「殿下!」
「來人啊!」
周圍立刻陷入了慌亂。
再次醒來時,眼前仿佛有光。
不是那種閉眼時能感覺到的細微光明,而是明亮到甚至有些刺眼的光芒。光芒之後是柜子、是牆壁,是牆上那些價值連城的名畫,是窗外鬱鬱蔥蔥的大樹。
這些東西撞入齊瀲眼中,齊瀲左看看、又看看,迷惘地看著、一眨不眨地看著,眼神陌生懵懂如同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的孩童。
她能看見了?
一瞬間,齊瀲覺得自己大約還是在夢裡。她不敢閉上眼睛,生怕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又都是漆黑,但是她沒能在復明的喜悅中沉浸太久,因為她立刻想起來了之前所發生的事情。
她跳下床,周圍的一切陳設都是那麼的陌生,她站在門口茫然四顧。很奇怪,她閉著眼睛能夠知道怎麼走,但是現在看得到了,她卻好像失去了方向,好在房外一直有人候著,見她出來便對她恭敬行了一禮,然後就發現她能看見了,頓時高興的喊起來,甚至想要跑出去,好在齊瀲及時喊住了她,讓她帶自己去找江燃。
其實江燃就在隔壁的房間。
齊瀲在門口匆匆掃了一眼,見床上一個女孩在熟睡,雖然還沒看到什麼,但是齊瀲就是感覺很熟悉,她幾步走到床邊,還沒有仔細去看江燃,就迫不及待地向守在一旁的醫生詢問江燃的情況。
醫生看她眼睛好了,顯然也大吃了一驚,臉上滿是喜色,連連說著恭喜,然而齊瀲不想聽這個,她耐著性子又問了一聲,這才把醫生的心思從激動喜悅中拉過來。
「王妃的病情已經穩住了。她是精神力暴動了,她才剛剛升上b級就產生精神力暴動,身體自然承受不住。不過好在她只是心肺有損傷,這些我們已經在做修補,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痊癒了。只是這精神力暴動的病」
醫生猶豫地看向了齊瀲,沒有把話說完,但是齊瀲與這個病相伴那麼多年,自然也知道這個病的兇險。
她怔了怔,然後點頭:「我知道了。」
「殿下,您的眼睛?」
「恩,是好了。」齊瀲看他一眼,清亮的視線令醫生再次喜極而泣。殿下的眼睛好了,這就意味著她的精神力暴動也痊癒了。太好了!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他們跟著殿下背井離鄉,做好了死後才能回帝國的準備,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殿下好了!
想到未來,醫生也和之前的那個忠僕一樣,高興的飄忽起來。
齊瀲這時提醒道:「這件事情我希望外邊暫時沒有風聲。」
能留在這裡照顧王妃的,自然是齊瀲手底下最得力的醫生,齊瀲一說,他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殿下要隱瞞,但是也立刻點了點頭,慎重道:「我知道了,殿下。」
「她這裡需要你們一直守著嗎?」
齊瀲跟醫生說著話,眼神卻一直不由自主地飄向床邊,醫生見了,善解人意道:「倒也不是,只是不能離開人,因為要一直看著情況,您守在這裡也是一樣的。有什麼事,您再叫我們?」
齊瀲淡淡嗯了一聲,復明後的她,看起來深沉了許多,許是那雙眸子太過清亮的關係吧,看著誰,都能叫誰感到一陣壓力。
「辛苦你了。」
「能為殿下出力是我們的榮幸。」醫生謙虛幾句,很快地離開了,只是神情之中仍然有著壓抑不住的興奮與喜悅。
他不是第一個為此而喜悅的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當齊瀲復明的消息真正傳出去後,將會帶來一場規模極大的震盪。
然而此刻,在這座僻靜的莊園裡,喜悅都還未輻散開去。
齊瀲立在江燃床邊,眼睫毛微微顫著,終於將目光完全地落到了江燃身上。
她正安靜地躺在那裡,像是沉睡中的公主。
是她,還未看清楚江燃的容顏的時候,齊瀲心中就有一個聲音在響起:是她。
當然,能躺在這裡的也只會是江燃。
但是,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眼前如果躺著十個不一樣的女孩子的話,齊瀲也能一眼把江燃找出來,江燃的身上有一種奇妙的熟悉感,好像冥冥之中她們兩之間牽著線,令齊瀲無論怎樣都能認出她。
齊瀲的目光黏在江燃身上,漸漸地,看清楚了她的容顏。
那是怎樣的一種美麗。
像是溫暖山泉中綻放的紅色異蓮,那樣的絢爛與妖嬈,又像是修煉千年而化成人形的狐狸精,連帝王都能魅惑。
一瞬間,齊瀲仿佛看痴了。
沒有看到江燃之前,齊瀲其實千百遍地想像過她的模樣,她以指尖描摹過江燃的容顏許多次,她心中大致明白,江燃是好看的。但是她從未想過,原來是這樣的一種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