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好在這樣的日子並不需要持續很久,周四的時候,齊瀲搬去了江燃的公寓。
「跟你以前住的地方比起來,我這裡可能有些小。」
衣物、首飾、車輛、盲文書籍......齊瀲的私人物品其實有很多,但是她過來的時候除了一個包,什麼也沒帶,也沒讓江燃幫忙,據說,她的一些必需品,隨後會有人送過來的。
「房子的大小對我來說區別不大,小一點,我還省事一些,不用花那麼多功夫去熟悉。」齊瀲說著,跟著江燃進了門,茫然地四顧,但其實她是什麼也看不到的,這只是人在陌生場景下的本能反應而已。
「那就好。」
江燃把她引進屋內,帶她到處逛了一圈,哪裡是臥室,哪裡是浴室,哪裡有柜子……這些都要告訴齊瀲。齊瀲被她拉著,在陌生的地方顯得有些邁不開腳,但是比起一般的盲人也要好上很多,江燃跟她說起要注意的,她就認真地記下來,不住地點頭。
但其實,因為看不見的關係,即使那樣逛了一圈,還是很難立刻就在腦海中建立起一個準確的構圖來,而江燃顯然沒有過照顧盲人的經驗,她看齊瀲一直在點頭,就以為她知道了,逛了一圈之後,按照齊瀲的意思領她去了書房,自己就去廚房忙碌了。
廚房裡,水流的聲音響起來了,之後是切菜的聲音、點火的聲音......這些聲音此起彼伏,像是一篇和諧的樂章。
書房裡,齊瀲則從包里拿出一本書籍,用一隻手觸摸著,讀取上面的信息。
「看」書、聽課,和遠在帝國的家人視頻,聽下屬匯報重要的消息......這一切幾乎都是在室內進行的。之前她跟江燃說她可以很快適應這裡,倒也沒有在騙江燃。
因為她的生活很枯燥。
跑步,不行;打球,不行;飆車,也不行。
滑雪,不行;跑馬,不行;射擊,也不行。
「不行」的聲音聽多了,她漸漸地就很少出門了,唯一還喜歡的運動就是游泳,她每週遊三次泳。但她不喜歡有人在旁邊像照顧一個殘疾人一樣看顧她,可自己一個人又容易撞到腦袋,因此莊園的泳池裡有感應器,每次她要碰觸到池壁,就會發出提醒。
哦,有時她也打牌,但是玩的是印有盲文的花鳥牌,而且總是需要每個人出一次牌就報一次牌,麻煩吧?再加上她總是贏,漸漸地,和她玩這項活動的人就少了。
還能怎麼辦?她就養成了看書的習慣。
說起來有些好笑,在她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她厭倦讀書,最為叛逆的時候,真是恨不得將一切與學習有關的東西統統銷毀掉。
而她的叛逆期還沒來得及過去,蟲後就來了,她就上了戰場。
那之後的事情,大概全星際的人都知道了。她斬殺了蟲後,失去了自己的眼睛。
沒了眼睛,寂寞就像生根一樣趕都趕不走了,而後來她在心理醫生的疏導中發現,學習時的忙碌能讓她短暫地忘卻寂寞。
因此她愛上了學習。
十五歲到二十三歲,她學習了許多的東西,語言、科學,她最喜歡的是歷史,最擅長的卻是生物——仿佛是一種諷刺,她靠著一篇對蟲獸的生理構造做深度剖析的論文得到了生物學專業的博士學位。
「嗨。」
也許是二十分鐘,也許是半個小時,江燃出現在書房門口,叫了她一聲:「我要去上課啦,你的拐杖我給你拿進來了。」江燃把一個金屬小圓球放到書桌上,拿起了自己的包,臨走前又告訴齊瀲:「等我回來吃中午啊!」
她又要趕去上課了。
唉,星際的課程對於她這個外來客來說真的很深奧,她學的是語言,大概除了帝國語之外,其他的全要掛了,也不知道自己這麼每天上課有什麼意思。
但是還是乖乖去上吧,不上課,她連出來住的幌子都沒有了。
江燃走後不久,齊瀲的下屬們過來了,搬來了一些東西,一直負責她衣飾的錢秀秀也跟了過來,這時正看著她,一臉的難過。
「殿下,您這不是胡來嗎?衣帽、飾物,這些您分的清嗎?哪天不是我給配好了,給您放好來的?天哪,您搬出來後,這些要怎麼解決呢?」
純正的帝國腔,誇張的如同詠嘆調的語氣,這是錢秀秀,一個一激動就如同在唱歌劇的女人。
齊瀲含笑聽著,對於她的這些「抱怨」未發一言。錢秀秀本來是皇宮裡的老人,從她開始需要人照顧起,就被陛下撥派給她了,這麼多年,從帝國到聯邦,錢秀秀是一直跟著的,這次她忽然要搬出來,還不帶隨從,大概也讓一直照顧她的老人們著急了。
「沒事的,有燃燃在呢,這些她能夠處理的。」
齊瀲和錢秀秀說著話,另一旁,跟了齊瀲很久的侍衛長正忙著指揮其他人將東西妥善地放好。
「殿下——」錢秀秀還想再說什麼,齊瀲沖她揮了揮手:「我知道你一直很負責,可能不放心,我也擔心燃燃一開始生疏,所以還是要請你每周過來一趟,幫我把每天要穿的衣服分好送過來。這樣,她只需要幫我拿出來就好了。」
齊瀲的這句話讓錢秀秀的臉色好看了很多,她本來就是擔心殿下得不到好的照顧,如果是這樣的話,倒也沒有問題了。只是......
「可是殿下,您的禮服?」
「禮服到要用的時候再送吧,最近我不是沒有應酬嗎?如果有了,就還是按照以前的老規矩來,這方面,我信任你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