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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智的黑白照比活人好看。
「確實拍的不錯。」
顧鳶有些忍俊不禁,看著黑白照片裡的顧智,認可地點了點頭,還補充了一句,「這花圈也很漂亮。」
眾人:「……」
您直接說顧智死的漂亮得了。
顧鳶讓傭人拿來一炷香,走到黑白照前鞠了一躬插上,而後道:「四叔您一路走好,您的家產侄女兒都會給您打理好,絕不會食言的……」
眾人:「……」
那可不,說送終就送終。
昨天說讓顧智沒有後顧之憂,今天顧智就沒有後顧之憂地去世了。
要不是沒有證據。
他們都要懷疑她是幕後兇手。
顧鳶的小叔顧信過來了,注意到她的身影,快步來到了她面前,對她露出有些憨厚的笑,「鳶鳶這樣有擔當,四哥聽了會很欣慰的……」
眾人:「……」
欣慰地掀棺材板?
顧鳶回以一笑,「小叔辛苦了,接下的事就交給我吧,侄女兒一定將四叔的葬禮辦得熱熱鬧鬧的。」
——跟開派對一樣熱鬧。
顧信總覺得她說的話哪裡不對,可是又說不上來,擺了擺手道:「不辛苦不辛苦,都交給小叔吧,鳶鳶在旁邊休息一下……」
「哦對了。」
顧信看到不遠處走來一位女子,臉上頓時露出慈愛的笑,向她招了招手,「小情快過來,你堂姐來了。」
顧情往這邊看了一眼。
她的眼眶似乎有些泛紅,注意到顧鳶的目光,很快就低頭,素白的手交握在一起,慢慢走了過來。
「堂姐……」
顧情站在顧鳶面前低聲道。
「嗯。」
顧鳶隨意頷首。
顧信欣慰地笑笑,「你們姐妹很久沒見了,好好說說話,小叔去招待客人了,就不打擾你們了。」
「小叔辛苦了。」
顧鳶禮貌一笑,顧信口中連連說「不辛苦」,碰到有人跟他打招呼的,也受寵若驚地點頭哈腰。
這作態頗為小氣拘謹。
不過眾人也都清楚,顧信出身不正,在顧家過日子卑躬屈膝微慣了。
沒多少人把他當回事兒。
顧情見了,手攥緊了裙擺。
顧鳶饒有興味地看了她一眼,「話說四叔和堂妹關係也不算好,怎麼今兒個四叔的葬禮,堂妹眼睛都哭腫了?」
「莫不是遇到別的事兒了?」
「我、我……」
顧情的眼眶更紅了,眼角滑下淚來,梨花帶雨的莫過於此,她嗓音有些哽咽,「我對不起堂姐……」
「哦?你哪兒對不起我?」
顧鳶漫不經心地問,不甚在意地走出了禮堂,池郁安靜地跟在她身側。
顧情小步跟上她,攥住她的手腕,似乎有些慌亂,「堂姐你不要生氣,我聽說早上你和林哥哥吵架了……」
顧鳶淡淡地看著她勾唇。
「消息挺靈通。」
顧情低下頭,「堂姐,都是我的錯,是我讓你們之間產生誤會了,可是我和林哥哥之間真的沒什麼,我只當他是姐夫,你不要生他的氣了……」
「是麼?」
顧鳶莞爾一笑,目光落在她脖子上「不小心」露出的青紫痕跡,「堂妹這是怎麼了,被狗咬了嗎?」
樂萌鼓掌,「咬的好!」
顧情慌亂地後退,欲蓋彌彰地捂住自己的衣領,面頰羞澀地通紅,「不,是蚊子、蚊子咬的……」
顧鳶看著她但笑不語。
要麼是林薄剛從她別墅離開就找顧情打炮,要麼是顧情想讓她誤會。
這兩者對顧鳶來說沒差別。
他們苟合在一起實錘。
「堂妹慌什麼?」
顧鳶笑盈盈地走向她,溫柔地挑起她的下巴,玩味地端詳著她脖子上的痕跡,聲音意味深長,「堂姐不在乎你被什麼咬了……」
顧情想掙扎,卻只感到下顎一陣劇痛,仿佛被卸了下巴,只能聽到顧鳶幽幽的話語在耳畔響起。
「堂姐只想知道,四年前那條簡訊,是哪只蚊子發的……」
四年前,她收到一條簡訊。
號碼是林薄的手機號。
不過當時林薄和顧情兩人呆在一起,到底是誰發的不為人知,內容是,約她單獨出去見面,說她父母死亡有蹊蹺,要秘密告知她真相。
從前的她被父母保護得極好,十六七歲的年紀尚且天真,又剛遭到父母雙亡的打擊,哪裡想得到那麼多?
她去了,見到的不是林薄,而是將她迷暈賣到惡之灣的跨國人販子。
噩夢從那裡開始……
顧情忍著下巴的劇痛,面色有些蒼白,一臉茫然地看著她,「堂姐在說什麼,妹妹有點聽不懂,蚊子怎麼會發簡訊呢……」
「聽不懂最好。」
顧鳶看著她笑得涼薄,「堂姐只是想告訴堂妹,活在陰溝里伺機食人血的蚊子,遲早會被人碾死……」
她的眸色幽深一片,捏著顧情的下巴,強迫她轉過頭看向禮堂的方向,顧智的黑白照片赫然映入眼帘。
「堂妹,看到了嗎?」
顧鳶的嗓音輕緩又溫柔。
像是從陰曹地府飄出來的。
顧情只覺得寒意上涌,仿佛眼前人是煉獄中爬出來的厲鬼,一陣驚悚的感覺席捲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