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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嘗不可。」
顧鳶笑著說,「陶女士幫了我那麼多,無以回報,於心不安,不如給我一個機會,為你在巴黎買棟別墅?只要你別嫌棄我的眼光就好。」
說到這份上,陶然還能這麼推脫呢,她只好領情,「你和你母親一樣,都是很好的人。」
她想起了秦攬月。
對方察覺她在顧家過得不幸福,曾主動和她說,讓她離婚,並願意幫助她去追求自己喜歡的東西。
可那時候她沒能把握住。
這一回,她說什麼都不能放手了,為了顧鳶也為了自己。
「你還記得嗎?」
陶然開口對顧鳶說,「我讓你不要喊我二伯母。」
「記得。」
顧鳶點頭,說,「顧義配不上你,顧二太太這個身份埋沒了你。」
「沒錯。」
陶然自信地說,顧義這個渣渣就是配不上她,要不是他,她怎麼會在顧家蹉跎了那麼多年華?
她又對顧鳶說,「那時候我只是排斥當顧義的太太,沒有不願意當你伯母的意思……」
她見過幼時的顧鳶,對方甜甜地喊她「二伯母」。
天真爛漫,像個公主。
就像年少時的她。
「我知道。」
顧鳶笑了,喚道:
「伯母。」
陶然應了一聲,此時的萬家燈火映在她的眼中,溫柔了半生悽苦。
直到車輛緩緩停下。
醫院高聳的建築,遮住了她眼中的光,她在一片黑暗中下車。
「我到了。」
她說,掛了電話。
帝都中心醫院vip病房。
顧義快要不行了。
他像一頭得了豬瘟的老豬一樣,癱在病床上,不甘地看著天花板。
潔白的天花板在有些神志不清的他眼中,卻仿佛有很多景象。
都是他這些天的夢魘。
許多張臉交替著出現,有時候是渾身染血的三弟顧禮,有時候是瞪大雙眼的父親,有時候是滿臉傷痕韓曉柔,還有很多很多他記不清模樣的面孔,都在他對他說話——
「都是你害死了我們,這是你的報應……」
「下來陪我們吧……」
悽怨的聲音,像是從陰曹地府里傳出來的,仿佛要將他拉下地獄。
「不!不是我!」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不是我的錯!」
第78章 我終於自由了
「我不想死啊……」
顧義在無數次幻覺和噩夢的折磨下,幾乎要崩潰了。
在外人眼中就跟瘋癲了一樣,在床上躺著躺著就哭喊起來了,眼淚鼻涕都蹭在了潔白的被單上面。
護士和保鏢對此習慣了。
沒有人去理會他這個將死之人,冰冷的病房內只有他崩潰的聲音。
直到病房的門被打開了。
「你又在鬧什麼?」
走進病房的人,語氣不算好,卻是顧義最近熟悉並依賴著的。
「太太?」
顧義驚喜地抬起頭來,果然看到了提著保溫盒的原配妻子陶然,「你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晚?今天做的也是鱸魚枸杞湯嗎?」
陶然看著他這副模樣。
原本胖的跟只老豬一樣的顧義,已經消瘦了大半,眼窩都凹陷下去了,還有濃濃的眼袋。
曾經囂張一時的顧氏二房,和金輝娛樂CEO,此時看起來極為憔悴。
這無不透露著一個信息——
顧義快要死了。
或許是因為想到了這個心下唏噓,陶然一貫冷硬的聲音柔和了一些,「你又做噩夢了?」
顧義低下頭,點頭。
陶然給他盛了一碗湯,坐在了床邊,吹了吹滾燙的湯水,一邊餵他一邊問,「你最近怎麼老做噩夢?是有什麼心事嗎?」
顧義張開嘴喝了一口湯。
溫暖香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開來,越是使得他眷戀不甘,心中對死亡的恐懼更甚,心防越發脆弱。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太太,不是這樣的,不應該這樣的,那些事不全是我一個人的錯,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遭到了報應,為什麼……」
「什麼事?」
陶然眸色微深,卻狀似什麼都不知一般問,並放柔了語氣,神態那麼溫柔,「我是你的太太,你有什麼心事,都可以向我傾訴的……」
「太太?」
顧義怔怔地呢喃,在她少有的溫柔中迷失,徹底情緒崩潰,想著反正自己都要死了,不願意再憋著了。
他一把抱住了她,「太太我不想死,我爸和三弟,還有還有……他們都讓我下地獄陪他們……」
「可不全是我的錯啊……」
顧義哭著說,陶然眼含譏諷,聲音卻溫柔應和,「不是你的錯……」
顧義終於在生命的最後關頭,吐露出了心中深藏的罪孽。
而陶然在他看不到的角度。
悄然撥打了一個電話。
「我、我爸得了哮喘,我們幾個兄弟去質問他為什麼全把財產給三弟顧禮的時候,他的病發作了……」
「真的不怪我,不是我的錯,我們只是沒有給他拿藥而已……」
「不是一個人的錯……」
「他為什麼只找我……」
「那顧禮夫婦呢?」
陶然問顧義,此時的顧義竟然絲毫都沒有感覺到她的不對,或者是潛意識裡刻意去忽略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