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頁
遲意快步朝外面跑去,右腿疼的發抖也沒停下步伐。
一旁的傭人眼疾手快地跟了上去。
「遲意?」程顥不放心地追去。
「程顥!」央書惠連忙叫住弟弟,眼神複雜地朝看了看遲意的背影,她情緒波動太大了。
「姐?遲意她不對勁。」
「我們先回去。」央書惠不多說,拿起自己的包。
「那遲意怎麼辦?」程顥不願意走,他太擔心遲意了,一定傷的很嚴重。
「有醫生的,」央書惠拉住他手腕,帶著他朝外走,「現在我們留在這裡只會幫倒忙。」
程顥心思不若央書惠玲瓏剔透,沒聽明白。
央書惠也不好直說,遲意腿上的傷是外傷,多半是人生病了。她和程顥是外人,不方便留在這裡。
果然,他們剛走出去就看見前院裡,一群傭人圍著羸弱蒼白的女人。
遲意無助地仰頭,天空在眼中轉圈圈,她跟著天空一起轉起了圈圈。她頭好疼好痛好想裂開啊,裂開了是不是就不會被擠壓變形了。
眼前黑白閃爍,轉了數十圈後,遲意筆直站定,頭髮被風吹的凌亂,她低著黑乎乎的腦袋!
不待央書惠和程顥反應,就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從裡屋飛快地跑過來,氣質溫潤如蘭,呵斥聲都是涼涼的。
「別去碰她,別跟她說話!」
「該幹嘛幹嘛去,這邊我看著。」言白修低聲道。
「是,言少爺。」傭人們相繼離開了院子。
遲意又開始原地轉起圈,因為她發現腳下大地在轉圈,如果自己不跟著轉圈會摔倒的!
言白修走上前,順著遲意轉圈的方向拉住了她細瘦的胳膊,「小意,別轉了。」
「顧遠征?」遲意驚訝,突如其來地頭暈目眩,胸口噁心作嘔。
她勉強扶著言白修的胳膊,朝一邊乾嘔了幾聲,一邊斷斷續續的說,「鄭懷新來了。」
言白修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張帕子,給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遲意掙開他的手,歪歪斜斜的找』鄭懷新』的身影,最後終於找到了。
她笑呵呵的抬手,指著遠處台階上,同旁邊男人說道,「你看,書惠也來了。」
說完,遲意就往旁邊一倒。
好在言白修應付這種病人不是一次兩次,穩妥的接住她,遲意精疲力盡地睡了過去。
沒能好好地告別,央書惠與程顥離開了。
—
車內,程顥跟央書惠各自表情凝重,誰都沒有先開口。
程顥少見的沒有打開音樂,年輕的臉龐皺出褶子。
央書惠坐在副駕駛里,看向窗外飛馳的湖光山景,眼中一片黑水的沉寂。
她掏出一盒香菸,但考慮程顥在車內,便將抽出來的細煙放回去了。
「你想抽菸就點吧,我沒關係。」
「不用。」央書惠道。
沒有回桓宇市,程顥載著央書惠去了江北的公寓,香照山下來的四十分鐘裡,誰都沒有說話。
直到程顥先下車離開,央書惠打開銀色的打火機,點上了一支煙。
蹙了一路的翠眉,伴隨著煙霧,終於在空氣中得到了舒展。
遲意今天這個狀態,她很熟悉,是一種糟糕透頂的壓抑情緒。
央書惠猛吸了一口,煙還沒吸入肺部,她就被嗆得狠狠地咳嗽起來,繃著的情緒跟著肺部抽搐泄露,咳嗽聲也是低沉悲傷的。
她曾經也有過這麼一段時間,和遲意一樣,睡不好,吃不好,卻在人前表現的一切都好,偶爾也會堅持不下去,情緒崩潰。
那個時候她多麼希望有人可以拉自己一把,很多人試圖將她帶離痛苦的旋渦,卻沒有一個人能給她好好活下去的希望,所有說著懂她的人,告知她苦難都會過去,然而沒有。
苦難不會過去,它在心裡發芽,生根,你只能適應它的成長。
以此銘記她逝去的愛人,才能永存於心。
「謝尋北。」央書惠嚅囁的唇顫抖,捂住了雙眼,遞煙的動作遲緩而熟稔。
兩行清淚順著指縫滾下來。
她將他們的故事寫在了劇本里,永遠不會被遺忘的戀人。
一根煙抽完,波動的情緒也得到了片刻緩解。央書惠不確定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留意遲意的,也許是她高調的粉#南風知我意#的CP?但真正讓自己留下印象的,是遲意有一枚很漂亮的訂婚戒指。
希瑞夫雪鑽。
原本這一枚稀世珍寶應該出現在央書惠和謝知南的訂婚戒指上,誰能想到,命運就是如此的陰差陽錯。
一切又都安排的剛剛好。
央書惠點上第二根香菸,夾著香菸的手靠著車窗,抖落菸灰。
傍晚的風還帶著乾燥的熱氣,鑽入開著空調的車內,兩股氣流交替,讓央書惠失去了平日的冷靜。
央書惠拿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
許久後才接通。
「喂,是我。」永遠都是央書惠先開口。
「有事嗎?」謝知南聲音冷清依舊。
央書惠道,「回國吧,你留在阿洛塔沒有任何意義,不要跟謝尋北一樣傻。」
謝知南沒說話,輕聲咳嗽。
「感冒還沒好嗎?」央書惠追問。
「打電話來是有事嗎?」待肺部劇烈的收縮結束後,謝知南重複了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