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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不回復,謝知南也不會再聯繫。
不一會,又進來一條簡訊。
內容:今晚可以聽《moonlight》系列的第二首《the star》。
和昨天一樣簡潔利落的信息,似乎確定她還未休息。
這算是心意相通嗎?遲意彎起了眉眼,將內心的建設短時間拋開,就再沉溺一小會,就一小會。
茜思澤恩的狂想真的好舒服,沉浸式的愛戀,滿足了她所有有的寂寞。
—
阿洛塔
聖山城難民區的一間廢棄教室里。
謝知南背影筆直地坐一架破損的鋼琴前,一群穿著破爛的孩童盤腿坐在地上,眼巴巴地望向襯衫整潔的男人。
謝知南將手緩緩放在了琴鍵上,目光從孩童們純真的臉上掃過,垂下纖長的眼睫,霧靄灰藍的眸子掠過黑白鍵,沒有調音的鋼琴奏出旋律,同樣溫柔。
夕陽照.射.在窗框上的碎玻璃,鋒利的碎片折射出明亮的光芒,細小的塵埃在光線中旋轉飛舞。
兩側落地的窗簾早就被炮灰染黑,連同牆壁也不再雪白,窗簾被風吹得搖搖欲墜,這裡的一切都在瘋狂地傾訴——這座飽經戰火的城市已經崩潰了。
夕陽落在男人清瘦挺拔的身軀,俊美的五官宛若刀刻,內斂溫柔的唇瓣被霞光映出紅色。
整個人漂亮的像一幅色彩單調的油畫,被霞光暈染的明艷雋永。
—
每天晚上,遲意都會收到謝知南的簡訊。
只有兩條,內容大致上相同。
第一條是希望她今天可以早點休息。
第二條則是告訴她,今天應該聽哪一首了。
謝知南的消息就像是對戒斷的反覆試探,如果任憑臆想發作,她這次會比以往更瘋狂。
不想看著身邊的人因為自己的瘋病而難過,她必須成為一個正常人。
遲意狀況越來越正常,意識越來越清明,對謝知南的過去與現在,她已經能用平淡和同情的心情來看待了。
夜裡,基本上都能在0點之前入睡,而謝知南的簡訊固定在1點,意味著遲意不會去守著他的消息。
就算睡不著,遲意也會強迫自己不去看手機,不去看他的消息,戒斷。
一直到《moonlight》的最後一首《the end》。
遲意知道,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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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以後沒有了,這二十一首應該夠你失眠的時候聽了。
他沒有將《the end》推薦給遲意。
遲意卻早就聽了千百遍。
深深吸了口氣,好似下定決心要做一件決絕的事,遲意探出手指,緩緩地打下一行字。
[可以打電話嗎]
沒有猶豫,直接摁下了發送。
她緊張地盯著屏幕,生怕錯過了簡訊進來的時機。抬手摸了摸鼓跳的胸口,心臟跳動的頻率真快,但她腦子很清醒,身體也沒有任何異樣,沒事的。
約莫過了十分鐘,遲意手機鈴聲響起。
+3201625xxxxxx
靜謐的夜晚,手機鈴聲一陣一陣的,仿佛貼在遲意心臟上亂跳,她有些緊張了。
茫然到震驚,不可置信到接受現實,遲意感覺像是一場夢。
而自己真的要接這一通電話嗎?
兩個綿長的深呼吸後,她手指滑動屏幕,選擇了接聽。
兩個人都沒說話,淺淺的呼吸聲伴隨吱吱的電流聲,輕的幾乎聽不見。
謝知南先開口,「喂,遲意。」
往常他最常用的開場白『有事嗎』,在這一刻看上去太生分,所以沒有說出口。
遲意很久沒聽過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清清的音色,隔著聽筒有些不真切,卻能第一時間想像到他接電話時半垂眼帘的神情。
謝知南道:「可以聽見嗎?」
遲意輕咳了一聲,「嗯嗯。」
謝知南突然將自己的麥克風靜音,按著胸口止不住的咳嗽起來,蒼白的臉上因劇烈的咳嗽而泛著不正常的紅。
謝知南很少主動給女人打電話,掰著手指能數出來的也就遲意和央書惠。此刻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許遲意有話想對自己說。
遲意那邊卻是沉默。
短暫平息了咳嗽後,謝知南打開麥克風。
他聲音比尋常沙啞了些,心不在此的遲意並未發現他的不同。
「回國後你過得還好嗎?」他問完,關掉了麥克風被肺部的抽搐折磨。
遲意輕聲笑了笑,「目前生活挺好的,有段時間因為倒時差比較難受,後面適應過來好多了。」
「是嗎。」謝知南稍微放下心來。
之前央書惠跟他說過,遲意回國後憔悴了許多,他一直放在心上。
小手緊張的握成了拳頭,遲意掌心都是汗,太過用力導致她輕微抖動,不能緊張,要鎮靜!
拳頭一根根舒展開,她聲音從聽筒里傳過去很平穩,讓人可以放下心來的那種。
「謝知南,我有話跟你說,你只用聽就好。」
謝知南微一沉默,臉上浮起些微笑容,眉宇的病態顯出溫柔。
「好。」沒有說常用『嗯』,因為遲意以前同他說過,『每次都嗯嗯嗯,真的很敷衍哦』,他記下了。
「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從你身上我學習到了很多優秀的品格,堅毅的信念,都是我喜歡的,所以會心生好感。但是我也很抱歉,一度將你對我的照顧刻意理解成了愛護,甚至更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