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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在阿洛塔遇見的人不是我,你也會在意他嗎?」
遲意下意識用另一隻手反握住謝知南的手,茫然道:「你手怎麼這麼冷?」
「回答我。」謝知南雙眼緊盯著遲意,語氣異常的冷沉。
遲意被吼得抬眼望去,墜入在謝知南如同深邃汪洋的雙眼中,思考著他的問題。
如果這一路走來,對自己照顧有加的人不是謝知南,是另一個尊重她、保護她的人,她是不是也會在意對方?
「會。」遲意語氣堅定。
「為什麼?」謝知南問。
「哪有什麼為什麼?」遲意不解地眨眼,回想這段時間和謝知南的遭遇,還真是有夠驚險的。
她道:「你救了我不止一次兩次,坦言說如果不是你,在這個地方我沒法活不下去,就算活下來處境也只會更慘。所以,我關心你,有什麼不對嗎?」
在遲意看來,別人對她好,她也會對對方好,這是做人最起碼的良知。
她刻意的模糊掉謝知南口裡的『在意』,不敢正視謝知南真正想問的答案。
聽見意料之中的答案,謝知南鬆開她的手,輕輕笑了。
遲意心情複雜,被這一抹笑容驚艷道,「謝知南?」
「去做飯吧。」謝知南放開遲意的手,轉身收拾行李。
遲意好半天才從他笑容里回過神來,這個笑容不同於以往被逗笑的表情,是真真切切的從心底釋放出來的笑,美好純粹。
見謝知南確實在趕時間,遲意便去了廚房準備午餐。
—
「什麼時候回來。」女人靠著藍色的門框,雙手環繞胸前。
謝知南拎著包,「三天。」
「要去這麼久?」遲意皺眉,抿唇遲疑了片刻,左右搖擺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你要去的地方,會有危險嗎?」
謝知南搖頭。
遲意道:「那你自己小心。」
謝知南將包綁在摩托車后座,去山下鎮裡,再借一輛越野車好了。
遲意不放心,跟著車駛離的方向追出去,朝謝知南的背影大喊:「你要早點回來。」
謝知南看著後視鏡里的女人,心裡的困惑徹底解開了。
他早就知道了遲意對自己的感情,更多是出於慕強的心理。
也許遲意並不這麼認為,甚至還會激動的反駁。
但謝知南早就注意到,在日常的相處中,遲意利用臆想的感情,來充實自己無處打發的時間,沖淡社會背景帶來的恐懼,調節陌生環境的枯燥,實際上這樣的感情並不算是愛情。
同理而言,如果在阿洛塔救出遲意、幫助遲意的是另一個中國人,他與謝知南一眼年輕,受過好的教育,尊重女性,且對本地了解透徹,有許多本地朋友,還能說一口流利的本地話。
遲意也會覺得對方是可以依賴的人,能夠信任的對象,被焦慮緊張的大環境所包圍的她,自然會在意能帶她回國的中國人。
說直白點,遲意愛的是人性的強大,渴望的是銅牆鐵壁般的保護。所以她一次又一次故意放任出自己的感情,暗示或明示對方——她喜歡你。
不過是利用對方知道遲意心思後產生的微妙心理。如果對方不喜歡遲意,就算不會過度保護她,也不會輕易丟下她不管。
反過來,對方要是恰好喜歡上柔弱無依的她,在阿洛塔這種地方勢必會竭盡全力來保護她,何愁不能回國。
遲意現在的感情就像一個恆等式,謝知南這三個字,換成任何字眼,都成立。
所以謝知南在聽見遲意的回答後,才笑了。
遲意之所以妄圖了解自己,關心自己的行為,更像是給寂寞下的腦補做填充,讓基於慕強而產生的感情變得不那麼虛無縹緲,對被臆想的對象有更深刻的了解。
這樣,謝知南三個字就不能再被其他名字替換。
本質上,對寂寞的感情做了美化。
謝知南也不得不承認,在某些瞬間,他入了遲意編排的戲,跟隨她的情感演繹。
看著遲意哭,他會困頓;看著遲意笑,他也忍不住想翹起嘴角;看著遲意小脾氣的傲嬌,他想寵著也想逗她玩。
而當遲意一步步深陷這段感情里時,謝知南不可能無動於衷地任由她墜落。
如果不是在阿洛塔遇見遲意,這份感情會更成熟,謝知南談不上遺憾。
迎著午後焦灼的陽光,戴著頭盔的他心上沒有一絲波瀾,摩托車奔馳在山路上。
如遲意所願,他會讓她平平安安的回去。
—
三天時間對遲意而言是十分難熬的。
好在也熬過去了。
夜裡,遲意坐在沙發里等謝知南回來。
從他離開的那天下午開始,她就聯繫不上他了。
不止一次寬慰自己不要多想,他說會回來的,就一定回來的,他們還要一起回國呢。
遲意握著手機,時不時看上一眼。
已經過了夜裡0點,敲門聲還是未能響起。
遲意光腳踩地上,走出客廳,打開了大門。
屋外山坡上漆黑一片,相鄰的屋子早就關了燈,冷風吹掃,她身後的燈光投在地上。
遲意站在在院前,望向謝知南離開的路。
第四天了。
他還是沒有回來。
遲意六神無主,茫然掃視四周後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