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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說,在阿洛塔謝知南和遲意都在扮演假夫妻。
遲意看著走在前面的哈利斯夫婦,兩人手挽著手,別提多親密了。
她頻頻側目看向身旁不解風情的男人。
謝知南道:「怎麼了,不舒服嗎?」
哈利斯夫婦回頭,擔憂地看向遲意,「你還好嗎?」
遲意僵硬地微笑,「我很好。」
說完,她臉朝一邊,直接將手搭在謝知南臂彎里。
從遲意換完禮服後,她的情緒就變得喜怒不定。謝知南不懂女人,遲意今晚都一副高興又不高興的彆扭姿態,也就方才哈利斯夫婦誇讚她時,她才露出了笑容。
不過這個笑容從演技層面來說,謝知南覺得也沒幾分真情實感。
看來,她是想喝熱水了。
謝知南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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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西廣場上搭好了臨時的高台,燃起十幾盆篝火,長街上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看起來貧窮的小鎮,在節日慶典上十分大方,宰牲獻祭,歌舞祝禱。鎮上的男女老少都參加了今夜的晚會,穿著最華麗整潔的禮服,與熟識的朋友互相問好。
那達措鎮長帶著夫人朝謝知南走了過來。
他們用拜手禮親切的問好,用東區話進行了交流。
嘰里咕嚕的講天書呢,遲意一個字都聽不懂,面帶微笑地站在謝知南旁邊。
那達措的夫人朝遲意點頭微笑,輕柔女聲說了一大串。
遲意扯了扯嘴角露出笑容,朝謝知南方向歪著腦袋點頭,瘋狂眨眼。
謝知南瞥見她的小動作,唇邊浮起一絲笑意。
你還笑!遲意抿唇鼓起臉頰,瞪眼。
謝知南繼續同鎮長交流。
算了你不幫忙我自己來!遲意揚起腦袋,笑容滿面看向那達措夫人,剛才夫人同自己說了長篇大論,她組織了語言後講起了英語。
「親愛的夫人,您是我在阿洛塔見過最美的女人,用中國話說就是貌若天仙,讓我一時間沉浸在您端莊的美貌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那達措夫人沒有離開過薩林鎮,對英語不了解,她表情尷尬地眨了眨眼,茫然地搖搖頭,沒聽懂遲意在說什麼。
「……?」遲意腳指頭都能摳出一套謝知南在斯羅瑪的別墅了,小臉爆紅,這?
謝知南正好同鎮長說完,禮貌地看向那達措夫人,主動翻譯了遲意的讚美。
那達措夫人這才知曉遲意聽不懂東區話,遺憾地打著手勢,「替我轉告您的妻子,她比阿布描述的還要漂亮,這件晚禮服非常適合她,太美了。我們應該更早見面才對。」
簡短的會面後,那達措夫婦便去台上講話。
遲意追問身旁的男人:「她最後看著我說了什麼,快跟我講講。」
謝知南輕笑,瞥了眼跟小學生一樣的遲意,他道:「你馬屁拍得挺利索的?」
「拜託,你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嗎?嘴皮一上一下誇誇人,皆大歡喜的事誰不願意做呢?」遲意從他平日相處的細節上早就猜出,他家世極好。
「是麼。」謝知南不說話。
遲意好奇地湊過去,雙手捧著小臉:「那達措夫人是不是誇我了?」
謝知南淡然看著她,不解地問:「誇你什麼?」
也是,謝知南這個表情。遲意委屈撇嘴,「那我白說一大段了,她要是沒誇我。」
謝知南看向他處,餘光卻總是被遲意的一顰一蹙吸引,或許是她今晚過分的明艷。
他靜看了片刻後移開視線,語氣很淡很輕,似海上升起的薄霧。
「那達措夫人讓我跟你說,你像大海里的月亮。」
「啊?」遲意驚訝地看向說話的人,「這是什麼意思?」
謝知南抬頭看向天上的弦月,片刻後看向遠處熱鬧的舞蹈。
遲意也跟著抬起腦袋,想了老半天。
哦,是這個意思呀。她笑著踮起腳尖,湊到謝知南身邊,夠長了脖子也只到謝知南頸邊。
她笑問謝知南:「你也讀過張愛玲的小說?」
溫柔的氣息拂過,謝知南一回頭,遲意離自己非常近,他下意識後退了一步,隔開兩人的距離。
遲意一個沒站穩朝前傾倒。
謝知南抬手扶住她的胳膊,借力讓她站穩。
不想遲意直接撲在了他懷中,貼著胸口。
謝知南下意識看向被自己抓住的細胳膊,正想著要不要將她放開。
遲意道:「我腳崴了,你別動!」
謝知南只好就著這個姿勢扶住她。
漆黑的夜晚,跳動的火光,熱鬧的廣場宴會,音樂鼓掌不絕,小情侶和夫妻在旁笑著跟隨歌聲起舞。
交錯的燈光,地面投出了影子,他摟著遲意的姿勢有幾分親密。
遲意輕笑,在他白襯衫上第一顆扣子的位置,小聲問:「你還沒回答我?」
「腳疼的嚴重嗎?」謝知南問。
「你讀沒讀過張愛玲的小說?」她在笑。
謝知南視線從她發頂移開,語氣冷漠:「你腳沒事。」
遲意反手抓住他的胳膊,就是不鬆開,「那你呢?」
夜色混著燈光遊走,不明不暗,恰到好處的晦暗不清,宛如此刻心思。
謝知南所有神情都在背光的暗處鮮活起來,啟唇回應:「沒有讀過她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