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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書惠拿著煙走到窗前,推開了窗。
滿城風雨瓢潑,打在白色的煙紙上,火光忽明忽滅。
眼角的眼在無人的區域滾落,留給兩人冷漠的背影。
程顥滿身酒氣地砸了桌上的菸灰缸,憤怒地離開。顏辰看向窗邊對著冷夜淒涼的央書惠,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
這樣的央書惠他沒辦法去安慰,顏辰離開房間,去追程顥了。
謝尋北的死,央書惠跟謝家的婚約,是他們小圈裡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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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意洗漱完將頭髮吹乾,躺在床上失眠了。
打開手機播放鋼琴曲,放了七八首,她跟著旋律哼了起來,絲毫沒有睡意,腦中都是……謝知南。
實在受不了這樣的自己,掀開被子光腳下床,她找到那件橄欖色的西裝外套。
就聞一下,就一下下?
遲意將衣服抱在了懷裡,早就失去了謝知南身上的溫度,但是有淡淡的香氣。
她好喜歡這個味道,回國後不管怎麼尋找,都沒找到可以替代的香氛。
將衣服放在床邊,腦袋枕在胸口位置,遲意閉上了雙眼,唇角微彎。
夢裡,回到了大雪紛飛的柏林。
她無意中聽顧遠征說起了謝知南的病情,才明白央書惠為什麼突然放下手裡工作飛往歐洲。
『…南哥之前肺部中槍…阿洛塔醫療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
遲意顧不得想其他問題,連夜飛往德國,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個國家不會隨時爆發戰爭。
根據顧遠征給的線索,她很快找到了謝知南所在的醫院。
遲意擔心會遇上央書惠,雖然找到了藉口,還是想儘可能的避開。她一般會在晚上過來,偷偷在謝知南門口坐一會兒,心裡沒什麼想法,或者說想法太多想逃避。
牆後會傳來謝知南的咳嗽,是她的噩夢,撕心裂肺的疼。
她靠在走廊的長椅上,穿著臃腫的羽絨服,戴著口罩,聽著房間裡他聲嘶力竭的咳嗽,一次次想推開門走進去,一次次壓下心裡的痛苦。
門口醫生詢問她是不是房間裡謝先生的朋友?
遲意搖頭,說著流利的法語:不是,我拉姆的朋友,他在另一間病房。
醫生好奇:那你為什麼總坐在這兒?
遲意道:因為我總是哭,拉姆會不高興,我晚些心情平復後才能去看他。
醫生心疼這個懂事的小姑娘。
連續一周,柏林都是暴雪天氣。
遲意依舊夜裡過來,坐在門外的靠椅里。走廊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冷白燈光打下來,寒風四起。
縮在羽絨服里依舊冷得徹骨,風一直吹,刮在她身上。遲意戴著帽子,前幾天不小心感冒了,頭重重的,靠著牆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她好像看見了謝知南,又好像沒有。醒來時在病床上,詢問是誰將她送過來時,被告知是值班的醫生發現她睡著了,身體發熱。
感冒好了後,她依舊每晚都會去謝知南病房門口,安靜地坐著。
路過的醫生和小護士只是笑笑,再也沒過問她為什麼一直坐在這裡,是要探望誰。
她是來探望……謝知南的,她朝每一位經過的醫生默默說道。
她擔心謝知南,充滿了愧疚。
遲意猛地驚醒,額頭覆著薄薄的汗滴,她又夢見謝知南了。
在床上緩了許久才聚起精神,看了眼床頭柜上的時鐘,才凌晨六點。
曲州市。
央書惠請假了,顏辰也沒回來。
程顥倒是第二天就回了曲州,還約遲意去爬山。
遲意拒絕了,建議等央書惠跟顏辰回來後,大家一起去爬山。
最近微博上都是關於她的討論,在風波平息前不想跟程顥有單獨的私下接觸。
#一生顥意#,#南風知我意#,#軒意#的熱度居高不下。
而程顥不知是手滑還是有意為之,關注了#一生顥意#CP超話,掀起了全網對遲意和程顥戀情的討論,什麼時候公開!!!
遲意只覺得他孩子氣,像極了當初追著謝知南跑的自己,好在程顥沒有跟她一樣下場粉CP,做出寫CP小作文這種丟人的事來。
在宿永那晚遇到的大雨,讓她著了涼,生了一場富貴病。
也讓央書惠和自己的關係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遲意明顯感覺到這段時間央書惠再沒主動找她聊過天,每次都是她主動。
主動發消息的次數多了,話題也有聊完的時候。遲意覺得尷尬,又不好直接問她,兩個人之間為什麼生疏了。
奔三的年紀里遇到了談得來的朋友,比不上年少時的單純熱烈,但曾經兩人互相鼓勵、支持彼此的工作還歷歷在目,在這個圈子裡打拼時不再孤獨。
遲意很在意央書惠,但央書惠已經好幾天沒有回覆她消息了。
遲意順了把頭髮,和晚會結束後有關嗎,央書惠在電話里說自己走早了?央書惠還在電話中主動提起了謝知南。
可如今的遲意早就沒了奔赴謝知南的心思,對謝知南更多是愧疚。
她是真心實意地祝福央書惠跟謝知南二人,百年好合。
畢竟年齡都不小了,再這麼下去就是高齡產婦。作為朋友,她希望央書惠一切順利,平安歸來。
有了沉重心事,遲意的病情不見好轉,漸漸嚴重了起來,一連休息了七八天都不見好,加上盛軒時不時地登門拜訪,整個人都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