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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意心上猛地一抽,她止住思緒,連忙打開了車窗,嘗到了寒風冷雨的味道。
才十一月,已經這麼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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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知南在房間內輕聲咳嗽,皮了件外套後便繼續處理工作上的事情。
直到房間內座機響起,接到來自樓下專線的電話。經理稱有人送來了一個禮袋,特意交代是送給二十九樓會場中的謝知南先生。
謝知南走至窗邊,拉開緊閉的窗簾,視線跟隨刷刷大雨朝下墜去。
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停在路邊,后座車窗打開了著,風雨無情鑽入車內,女人靠在窗口,臉上沾了雨,朦朧的恰到好處。
素白婉約的容顏和記憶中一模一樣。
「謝先生,這個禮袋怎麼處理?」經理客氣的詢問。
侍者懂事的沒有接韓雅手中遞來的禮袋,請她稍等。
「收下,送上來。」
「好的,謝先生。」在謝知南掛斷電話後,經理親自走出去接下韓雅遞過來的禮袋,禮貌的道謝。
遲意臉上都是雨水,看見韓雅空手快步走回來,鬆了一口氣。她手上的禮袋應該是交給負責人了。
合上了車窗,隔絕了風雨,遲意未多停留。
睦月酒店三十六樓。
謝知南收到了黑色銀邊的禮袋,外面被雨水打濕了邊角,裡面裝著四四方方的盒子,純色防水禮盒,典雅大方。
裡面是一件橄欖色的羊毛大衣。
看上去很溫暖,摸著很厚實。
遲意回了入住的酒店,連夜收拾行李飛奔蘭澤機場。
韓雅勸她等雨停了再走,遲意一反常態的堅決。
上次走這麼急是在金酉時花獎的頒獎典禮上,同樣是遇到謝知南。韓雅可以確定,自家仙女跟謝知南之間有小九九!
遲意坐在去機場的車上,望著車窗外出神。冷不丁打了個噴嚏,她轉頭就看見韓雅朝自己露出促狹的笑容。
「沒有,別猜。」遲意直接回絕。
韓雅揉揉嬰兒肥的小臉蛋,朝遲意眨巴眨巴眼。
「明後一段時間,有你忙的。」遲意朝小姑娘一笑,這次晚會么蛾子太多,盛華和山海傳媒也不一定能壓的完。
韓雅立即苦著張臉,「……姐。」
完美的轉移了韓雅的好奇心,遲意也回答不上來,她看見謝知南時會產生一種微妙複雜的情緒,不是喜歡也不是討厭,單純地想離他越遠越好,心虛的尷尬。
為什麼會親自挑選大衣。雨滴仿佛不是砸在車窗上,而是砸在她脆弱的心上,順著玻璃往下落。
因為愧疚吧。遲意不想找什麼酒喝多了的藉口。
她很清楚,自己就是愧疚。
成年人的感情,不應該一味的逃避。
至少現在的謝知南,給了遲意一種——他是面朝自己的錯覺。
正是這一抹錯覺,讓遲意心如止水的日子,再也恢復不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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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謝知南回國前,遲母勸遲意相親或者與盛軒複合,遲意都拒絕了,她看所有的男人都一樣,不會心動,不會有強烈的感情,更談不上喜不喜歡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甚至,遠不如在茜思澤恩綜合症下,自己對謝知南的感情來的強烈又鮮活。
她想將自己對異性的好感缺失歸咎於茜思澤恩痊癒的後遺症。
言白修明確表示,沒有這種後遺症。
那就當我不喜歡男人。遲意如是說。
盛軒表示:那你和央書惠是天作之合。
遲意望著這一夜大雨輕笑。在沒釐清自己的心意之前,不該打著好感的名義去揮霍感情,滿足了自己的臆想,折騰了兩人最好的年紀。
如今謝知南三十三,自己二十九。
這種蠢事做過一次,就不想心懷歉意地嘗試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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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州市。
凌晨,剛回到江北公寓,遲意就接到了央書惠的電話。
遲意跟她報了平安,關於不告而別隨便找了個理由。
她能聽見央書惠那邊有些吵,隱約是程顥和顏辰起了爭執,具體為什麼吵起來也不清楚,今晚這兩人都喝了不少酒。
「遲意,是因為謝知南嗎?」央書惠問。
「什麼?」遲意手裡的睡衣直接掉在了地上。
她沒想到會被央書惠直接詢問,更尷尬的是一路上關於自己和謝知南的感情思考中,她並沒有考慮過作為與謝知南有婚約的央書惠的立場。
這讓遲意感覺到一絲羞愧。她下意識反駁,「沒有,以前只是謝知南的粉絲,他沒作品後,我早就脫粉了。」
「你不該這麼早走。」央書惠道。
遲意沒聽明白電話里央書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好像有些責備,因為自己走早了?是離場早了,還是飛回曲州早了,後續還有什麼活動被自己錯過了?
央書惠在程顥的吵鬧聲里,掛斷了電話。
央書惠臉色微沉,寡淡冷漠地看著程顥。
遲意不知道金酉時花獎那天謝知南為什麼會在會場;
不知道今天晚宴為何在謝知南外公的酒店舉行;
不知道三年前謝知南留在阿洛塔想確認的其實是感情;
更不知道她悄悄從柏林醫院的走廊離開時,謝知南按著出血的肺止住咳嗽,透過窗看著她一步步走遠。
如果遲意走得慢一些,多為謝知南考慮哪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