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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遇溜到了媽媽的大床上,抱著被子嗅著媽媽身上才有的味道,「媽媽過來哦!」
遲意呆呆地走過去,躺在女兒身邊。
小女孩在床上滾了幾圈,終於窩在了遲意的懷裡。
小胳膊圈住了遲意的脖子,「mua~」
遲意沒有回應與女兒約定的晚安吻,只是輕輕怕打著遲遇的後背,「快睡覺,明天還要去學校。」
「媽媽忘記了嗎,小遇請了半個月的假期了嗎?」遲遇又親在她冰涼的臉頰上,「這段時間要好好陪媽媽。」
「是麼。」遲意低聲疑惑,小遇什麼時候請假的,自己怎麼不知道。
「媽媽跟我講故事吧。」
「小遇想聽什麼?」
「媽媽在法國的故事。」
遲意漿糊般的腦袋沒辦法聚起注意力,在法國?什麼法國,巴黎鐵塔?還是凱旋門?遲遇想聽拿破崙的故事,還是路易家的破事?不過小孩子聽這些不好吧。
「小遇今晚聽白雪公主的故事可以嗎?」遲意問。
「也可以咯。」遲遇乖巧地看著她,「謝謝媽媽。」
「小遇真乖。」遲意幾乎是習慣性的回答遲遇。
她莫名其妙的緊張,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如此不安,白雪公主嗎。
白雪公主出生了,是公主的話那一定有個國王媽媽和王后爸爸,為什麼叫白雪,因為出生的時候下了很大的雪吧。
不對!
根本不會下雪。
是誰在說話?為什麼不會下雪!
那為什麼叫白雪公主?遲意頭腦混亂的幾乎要爆炸,她理不清,理不清啊!腦中突然出現一個男人的聲音——
……平安夜下暴雪,凍死了很多人,路上的人衣服上都是血。
所以,叫白雪嗎?
遲意好像記起了一個荒誕的故事,後來白雪公主被恐怖分子追殺,她遇到了七個小矮人,不對,是一個男人,好像也不是不止一個男人。
遲意抓著自己的頭髮,用刺痛自己的方式去釐清故事的脈絡。她講不出,張了張口如何也發不出聲音,這個故事好壓抑,好血腥,好恐怖。
「媽媽?」遲遇看見女人雙目無神地望著天花板,瞳孔放大了一圈,眼裡還蘊著一汪水,順著泛紅的眼角滾了下來。
「媽媽?」遲遇害怕極了,抓著女人的胳膊搖晃,「媽媽,媽媽你怎麼了?」
遲意腦中迴蕩重複著白雪公主的故事,她沒辦法張開口,發不出一絲聲音。
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掐住了喉嚨,張開口只能感受到氣息吸進去卻出不來的壓迫感。
「媽媽?媽媽你不要嚇唬小意,媽媽。」
薩林鎮的火光和恐怖分子襲擊的畫面,無數人倒下,無數人衝上去,嘶吼,吶喊,卡車碾過的路坡,鬆軟土地仿佛剛下過雨,流著血雨的大地上累累白骨。
「媽媽,媽媽!」遲遇掐住遲意的人中,學著電視劇里的大夫一樣。
遲意吐出一口濁氣,緩緩的回過神,緊繃著的身體渾然放鬆了,恍惚的眼神緩緩落在女兒寫滿擔憂的小臉上。
自己剛才怎麼了嗎,為什么小遇好像很緊張?遲意頭腦作痛。
就記得遲遇讓她講故事,她在思考怎麼亂編一個法國遊記給女兒開心,剛編到自己混進了Camille舉辦的夏季時裝秀,然後就被遲遇打斷了。
遲意摸了摸女兒的腦袋,「小遇要聽媽媽在法國的故事?」
遲遇擔憂地搖頭,「媽媽睡覺,我們不講故事了。」
遲意輕聲哄著女兒,「媽媽去了法國,巴黎很大,有很多音樂廣場。媽媽在廣場的大樹下遇到了一位拉小提琴的姑娘,她小提琴拉的非常好,似乎看出了媽媽也是小提琴天才藝術家呢,她就將琴遞給了我。我呀,就在樹下拉了一首雲雀,小遇還記得雲雀的旋律嗎……」
遲遇點頭,奶奶是著名的國際小提琴藝術家,親自教導她練習小提琴,雖然還未學到這一支曲子,但聽奶奶拉過多次。
遲遇輕輕地哼了起來。
「嗯,就是這一支。」遲意帶著遲遇輕哼。
在遲意刻意哼唱的緩慢輕柔的旋律中,遲遇有了困意,眯眼看著還亮著的燈,軟聲軟氣道:「媽媽關燈,睡覺覺。」
關燈?
不能關燈!!!
遲意心跳差點都要被遲遇這句話給嚇停止了,不能關燈,他還沒回來,怎麼能關燈,要是燈關了他找不到回家的路怎麼辦。
外面這麼危險,遲意害怕地朝窗簾方向看去,將遲遇抱得更緊了。
「媽媽,媽媽?」遲遇迷糊地喊著。
「小遇聽話,快睡覺。」
遲遇嗯了聲,困意襲來眼皮厚重,她睜不開眼,小聲斷續道:「媽媽別怕,小遇在。」
遲意知道小遇在,媽媽在,爸爸在,江叔也在,他們都在等自己從阿洛塔回去。
她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窗簾,仿佛著了魔,將窗簾上每一朵繡花的位置都深深地刻在了腦海中。
今晚應該沒有恐怖分子吧,沒有火光映照,應該不會出事。遲意稍稍放心。
她躺在床上數著一分一秒過去,夜越深,她越發清醒。
遲意突然感覺到肺部有些不舒服,很難受地抽痛,她坐起身來,從床頭櫃裡翻出了瓶瓶罐罐。
她好像感冒了,咳嗽一直沒好,今天已經咳嗽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