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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條隱藏在連綿群山間的隱蔽山谷,原本聚居著數十戶當地土著,還有一位酋長,秦軍到來後,便連同寨子一起被接管。蒙佐吩咐寸英帶領剩下的秦軍在寨子周圍和山谷出口處修建起簡易的防禦工事,襲擊江津與安樂只不過是蒙佐針對川南實施的第一次行動,選擇白馬山,就是要為大軍在川南長期作戰尋求一處據點。
安置好人馬後,蒙佐找來寸英,他決定兵分兩路:化妝成普通百姓的寸英打入民間了解江陽幫的情況,慕容風和王頜等人則不斷率領騎兵偽裝成馬賊騷擾川南,一明一暗同時行動。
寸英走後,蒙佐便駕著馬兒山前山後的走了一圈,一來為了熟悉寨子周圍的情況,二來也是趁著夏夜涼爽出來兜兜風。馬蹄聲聲,蒙佐抬起頭,深吸一口氣,突然有些想念遠在長安的妻兒,等自己回去的時候,那臭小子該會跑了吧……
他像個孩子般的傻笑起來,心頭暖暖的。
第 八 章 殺賊行動
六月,暑熱。一支滿載貨物的龐大馬隊在兩隊士兵的護送下緩緩進城。兩天前,軍務司馬王仁孝親自押送這批軍資離開瀘川郡,慶幸的是,他們並沒有遇上那支來去無影的馬賊,一路無恙的來到安樂,不過王仁孝片刻都不敢大意,那支馬賊連有重兵駐守的江津都敢劫掠,難保不會再度光顧此地。安樂只是這次旅程的中轉,馬隊的目的地是江津,暫時兼領太守職務的桓謙早早等候在城中,安頓下馬隊後,又增派了一隊士兵看護,這才找到了王仁孝。
兩人談話的地點就在驛站,馬隊押運的是雲開通過江陽幫的關係在兩天內籌集起來的軍資和藥品,關係到巴郡前線萬餘將士的安危,可以說是瀘川郡最後的一點家底,容不得他出半點岔子,王仁孝自然不想讓它們離開自己的視線。
桓謙素來謹慎,也明白這一趟押運對前線的重要性,就在前一天,身在巴郡前線的兄弟桓修就給他來信,由於缺藥,又值酷暑,前方上千名受傷將士的情況越來越糟,一旦爆發疾病,整支大軍都會受到感染,到時候只怕會釀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這一趟,我與大人同行。”桓謙對王仁孝道,他已經準備了一支三百人的精兵,並在回信中請桓修率部出江津三十里等候馬隊,馬賊們既然敢對安樂和江津下手,就不會放過路上的獵物,這一趟,無論如何不能再有閃失。誰知王仁孝很漠然的拒絕了他的請求,原因只有一個,桓謙的職責是坐領安樂防務,別的事,不用他來操心。
熱臉貼上冷屁股,王仁孝的態度讓桓謙十分不快,在跟隨雲開歷練的一年多時間裡,江州三少不但接觸並處理了大批實務,也漸漸收斂起少年時那份桀驁輕狂的性子,可在骨子裡,他們仍看不起王仁孝這些出身貧寒、平日裡又沉默寡言、相處起來不甚痛快之人。
桓謙丟下一句“司馬大人一路小心”便走了,王仁孝神情木然的站在那裡,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督促著馬夫和士兵們,那些所謂高門名士的臉色他見得多了,又豈會在乎桓謙的冷眼,他很清楚,隨行的二百名士兵根本不是那些馬賊的對手……
兩天前,瀘川郡,城中最繁華的南北長街一間酒樓的二層包間內。酒菜都已擺好,清一色的川南名菜,紅澄澄的讓人一看便會冒出一層細汗;包間的四角擺著四隻大盆,每隻盆子裡堆著幾塊大冰,絲絲白氣裊裊蒸騰,使得整間屋子並不感覺很熱。
客人已經齊了,主人也已來到,人人都知道這不是一次普通的宴會,氣氛因此有些怪異。
“雲開,你請來給我接風的各位,一個個都是來頭不小哇!”說話的是三木。對於他的行蹤,連雲開都是一頭霧水,沒人知道他一年三百六十天都幹嘛去了,可在你最需要的時候,他總會在剩下的五天裡出現,事兒一結,便又沒了蹤影。
雲開微微一笑,這笑容落在眾人眼裡,便顯得有些僵:“這次請諸位到場,一來,是給老友三木接風,二來,也是有求於諸位。請——”
諸葛海、唐宿崴、張凝風、三木、楊古廷,一個足以令江湖震動的陣容,此刻,都成了雲開的客人,也都帶著各自最“善意”的微笑,從容落座。
張凝風剛從川北歸來,雲開便先請他講述了江北形勢:張育自稱“蜀王”後,於六月改元“黑龍”,率所部進犯成都,與秦軍大戰兩場,一勝一負與楊安打了個平手,現已切斷成都東南兩個方向的各條通路,準備與秦軍再戰;占領廣漢後,張重只留下一部分巴軍聲援西川義軍,自己則帶著巴軍主力北上,現正與鄧羌所部秦國援軍主力相持涪城;巴軍偏師被苻莊、李維與宇文霆兩支秦軍於閬中圍殲,死傷數千、餘部潰散;解去安漢之圍後,苻莊李維引軍南下巴郡,擊退晉軍攻城人馬,迫使桓石秀與張昕退還江南,兩軍隔江對峙;桓石虔與竺瑤的荊州軍被姚萇堵在華鎣山以東,也陷入對峙僵局。
張凝風隱去了遊說張重一段,這個任務,唯有雲開知道,只見他“嘩啦”將紙扇抖開,搖了幾下,道:“江北戰事全面僵持,接下來就要看兩軍誰能撐得更久……”
接下來雲開便將馬賊劫掠川南之事大略講了一遍,末了,舉杯而起,正色道:“不管這支馬賊是不是秦軍、不管用什麼手段、花多大的代價,我只想諸位幫我找出他們的下落、殺了他們的頭子,我決不能容忍有人壞我大晉反攻大業!請——”說罷,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