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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之游和毛球齊聲應諾,陸之游緊接著問道:“大人,兩寨降卒六百餘,如何處置?”
當年陸之游在淮北溺斃數千燕軍降卒之事雲開也曾聽聞,他正在擔心這個心狠手辣的得力幹將會如何處置這些降卒,沒想這次陸之游倒率先發問,讓雲開不覺一怔。殷仲文瞅了雲開一眼,小心翼翼道:“大人,我有一舉兩得之法,可解此難。”
雲開微微頷首,示意他說下去。殷仲文道:“可讓降卒悉數過江重建江北大寨。”
“妙!”憨直粗厚的毛球第一個叫好。桓謙桓修兄弟亦暗暗點頭,如此一來,既使重修山寨有了充足人力,又避免了降卒無所事事滋生事端,果然一舉兩得。殷仲文低著頭,這是他頭一回在大事上獻策,一顆心“砰砰”直跳,等待著雲開的答覆。
“大人,我認為此法不妥。”陸之游道,“其一,兩處降卒集中處置,編制猶在,易譁變;其二,若無重兵把守,江北之地,姚萇必定前來劫人,得不償失!”
“什麼叫得不償失?”雲開淡淡的反問一句,臉色沉了下來,道,“江北大寨,不但要重建,還要大張旗鼓的來,我倒要看看姚萇有幾個膽子!桓謙、桓修、仲文,重修山寨一事,由你們負責;半個月之內不能完工,你們也不用去瀘州了,直接回江州!”
“諾!”江州三少轟然應諾,均沒想到重任這麼快就會降臨,一個個又是激動又是緊張。
雲開轉向陸之游,道:“陸大人,毛將軍,你二人隨我來,我另有要事相商。”
很快,江州三少便在北岸開工:桓謙帶著幾名軍中工匠勘查實際損毀情況並制訂重建計劃;桓修負責重建山寨所需材料的採集、運輸、存放、使用;殷仲文帶幾名文書負責工程記錄、人員安排、進度審核、協調各方。隨著晉軍水師將一船一船的降卒運抵北岸,龐大的重建工程立刻付諸實施,毛球則派出幾路斥候監視著可能出現的墊江秦軍。
與此同時,桓楨帶著雲開手書的一封秘函,繼續乘船西進,在兩天後抵達江津,將秘函交給了鎮守江津的堂弟安西將軍桓石秀。桓石秀看完書信後,立刻派人飛馬急報瀘州。
這時,桓秘允諾的首批軍資也在三艘漢江幫大船的運送下來到涪陵。統領船隊的是雲開夫婦的老朋友方常青,帶來軍資的同時,也帶來了桓秘的好意:三艘大船統統留給雲開作為大軍做運輸用。兩天後,將軍傅淳率領所部兩千精騎兼程東進,秘密抵達涪陵。
墊江,將軍行轅。被打得灰頭土臉的姚碩德氣鼓鼓的走進大堂,朝椅子上一屁股坐下,忿忿道:“兀那臭小子,居然下陷阱暗算老子,下回碰見非把他劈了不可!”
居中而坐的姚萇捋了把灰白的鬍子,不動聲色道:“這次是我們小看了陸之游和毛球,更沒想到毛球手上還有這樣一支能打夜戰的人馬,失策啊!”
文士打扮的姚旻道:“小負一場,大哥不必介懷,江北大寨已經毀了,晉人縱是占了亦無用處;據斥候回報,雲開的官船也到了江南大寨,此人才智過人膽略出眾,倒是不可小視。”
姚萇漫不經心的一笑,道:“難不成雲開還敢重修江北大寨,給咱們點兒顏色瞧瞧?”
就在這時,一名斥候匆匆跑來,單膝跪地,大聲稟報導:“啟稟三位大人,晉軍水師已將兩寨被俘守軍悉數運抵江北,正在清理戰場,準備重修山寨!”
“啊!哈,哈哈,哈哈哈!”姚萇張大了嘴,放聲大笑起來,連連道,“有意思有意思,這個雲開有些膽色,哪壺不開提哪壺啊真是!由他們去,碩德,一路勞頓了,走走,擺酒,給你接風!”姚碩德滿臉疑惑的瞅了他一眼,將信將疑的跟了上去。一旁的姚旻卻知道,姚萇越是顯得滿不在乎,隨之而來的報復便越是猛烈!
重建江北大寨的工程已經持續了五天:老山寨已經被清理乾淨,所有的地基、外圍護牆全都加固、壘高,雖然營盤仍是光禿禿一片,各種柵欄、箭樓也不見蹤影,可在江州三少和五百餘名降卒的協同努力下,一切都進行得相當順利,如果不出意外,十天之內便能完工,這讓幾次前來巡視的雲開十分滿意——年輕人,只要給他們機會不怕犯錯,總有閃光的時候。
每天夜裡,當修築山寨的降卒們安歇後,漢江幫的三條大船就會不停的往返於大江兩岸,運來的除了一堆堆的軍資外,還有大隊全副武裝的士兵。到了第十個晚上,傅淳的兩千騎兵便連人帶馬全部被運抵北岸,算上毛球的千餘山軍,晉軍在江北的兵力足以應付一場戰鬥。
又過了三天,山寨主體建築完成,重建工程也已進入尾聲。由於食物充足江州三少也沒有過分苛刻相待,五百餘名降卒倒也沒有生出什麼太大的亂子來,但是雲開知道,越是臨近工程完結,秦軍前來偷襲的可能性就越大,可墊江那邊偏偏沒有絲毫動靜。
當天夜裡,就在晉軍全神貫注防備著江北秦軍的時候,一支騎兵正從大江下游沿著南岸悄然往涪陵方向挺進。這支騎兵人數不多,約有千餘,一路上躲過了幾撥晉軍斥候的探察,當他們出現在江南大寨三里外時,整個大江南岸一片安寧。
“殺!”驚天的喊殺聲暴起在江南大寨前,騎兵的咆哮、如雨而下的火箭、明晃晃的馬刀,身披白色軟甲的羌族騎兵像一群飢餓的野狼,將獵物團團圍住,呼嘯跑圈,看準時機擲出火把、射出火箭,他們要讓晉人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劫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