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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仁孝冷笑一聲,道:“有本事便來拿——副將,傳令全軍,加速前行!”
鞭聲起,馬隊飛奔。對岸蹄聲隆隆,那個聲音又道:“跑得掉麼,追!”一場隔著一條小河的追逐戰就此拉開。王仁孝的用意很清楚,不論付出多大代價,必須把對方引到伏擊圈裡!
“呼呼!”河對岸的馬賊與馬隊平行而馳,數十枝羽箭隔著小河呼嘯而來,七八名晉軍士兵應聲而倒,戰鬥正式拉開。王仁孝將專為騎兵馬上作戰用的小圓皮盾套在左臂上,揮舞馬鞭一邊疾馳一邊喝令全軍不得慌亂,刀盾手立刻在馬隊左側結陣,弓箭手伺機反擊。
王仁孝發現,敵人並不想一舉撲滅馬隊,而是一路緊咬,不停的用弓箭射殺落單的士兵,人數也僅有三百餘騎,顯然不是馬賊的主力。馬賊的主力在哪兒?王仁孝心中升起一個大大的問號,如果馬隊把這支馬賊的前哨人馬引入圈套,那麼前方的伏兵勢必暴露在馬賊眼前!
“好毒的計策!”現在前去通知伏兵不要輕舉妄動已然來不及,馬賊們也一定會在外圍設下游騎阻止本方突圍的人馬。怎麼辦?情急下,王仁孝喚來兩名百夫長,吩咐他們立刻收拾隊伍偏離大道,把馬隊帶進東面的丘陵地——既然是誘餌,那就帶著馬賊們好好兜兜!
滿載糧草的馬隊轟然轉向,在夜色與火光的掩映下往東折向!這一變卦著實出乎馬賊的預料,大隊騎兵夾風帶火的衝進小河,平靜的河面被馬蹄子踐踏得水花飛濺;當馬賊踏上東岸,迎接他們的是晉軍弓箭手的一通猛射,十幾匹戰馬頓時沒了主人,在河邊蹦達亂竄起來。
“咬住馬隊,從兩邊兜住,切莫走脫了他們!”馬賊頭子衝到小河中央,在馬背上大喝著。
“殺!”眾馬賊群情激昂,上岸後立刻化作兩隊,從左右兩路死死咬住馬隊的尾巴。正如王仁孝所料,這支騎兵只是馬賊的前哨,以騎兵的速度和戰力,想要對一支運糧的馬隊實施包圍殲滅是輕而易舉的事,追而不打,就是要讓晉軍的伏兵現身。
“大人,晉人在帶咱們兜圈子!”斥候飛報。關木冷冷一笑,道:“兜便兜了,他們總有兜不動的時候,雕蟲小技,又豈能長久,等到天亮,看他們拿什麼趕路!追!”
一支馬隊,一支騎兵,就這樣在舒緩起伏的丘陵間繞圈子,從山上往下看,如果沒有那一路零零散散的屍體,竟有如兩支騎兵在護衛一支糧隊前行。
“咕嚕!”肚子叫了,王仁孝已帶著馬隊兜了整整一晚上,時近拂曉,人困馬乏,追逐行軍真他媽的是受罪,敵人沒垮,沒準自個兒倒先垮了。王仁孝發了狠,看誰耗得過誰!
“晉軍兄弟們!”那個可惡的馬賊頭子又在那兒喊話,“你們逃,咱們追,累了吧!”
“誰他媽不累啊!”晉軍士兵們嘀咕著,卻沒有一個人敢出聲,盡拿眼角瞅王仁孝。
“累了,就歇歇!”只聽一陣馬嘶,追在馬隊兩翼的馬賊騎兵紛紛勒馬。
“大人,賊人都停下了!”副將連忙對王仁孝道。
王仁孝喘了口氣,道:“賊人停下,正好咱們突圍,走!”
副將面露難色,指了指一眾精疲力竭的士兵們,道:“大人,歇會兒吧!”
王仁孝掃了眼氣喘吁吁的士兵們,只好答應,嘟囔道:“這仗打得真他媽憋氣!”
兩路人馬就這樣在丘陵山谷里原地休整,半個時辰後,正當雙方收拾隊伍準備再次開始追逐時,山谷北面響起了震天的喊殺聲,大隊身著怪異衣甲的武士咆哮著沖向馬賊側翼。
王仁孝一下子跳了起來,“哧郎”一聲拔出長刀,喝道:“是毛球將軍的山軍,兄弟們站起來,弓箭手結陣,給我堵住谷口,休走了一個賊人!”
“諾!”休息飽了的晉軍戰士們迅速結陣,刀盾手在前、弓箭手在後,護住了馬隊。
“十騎一組,扇翼陣,殺!”馬賊們並未因遭到伏擊而亂了陣腳,立刻組織反擊。
毛球的山軍原本埋伏在十幾里外的大道東面的山谷里,王仁孝的馬隊應在天黑時趕到,如果有追兵,伏兵正好借著夜色掩殺;可等了一夜,馬隊遲遲沒有出現,毛球便想到馬隊可能被敵人咬住難以脫身,於是帶著一支隊伍貼著丘陵山地一路南來,終於在這處山谷里找到了相安無事正休息著的兩支人馬,並趁馬賊們毫無防備之際突然殺出。
“轟!”兩支生力軍結結實實的撞在一起,同時感受到了對手的強悍:為了對付江北的姚萇部羌騎,毛球的山軍專門演練了一種對付騎兵的戰法——不砍人,先砍馬腿!一通猛剁下,數十根馬腿飛上半空,沖在最前面的二十餘騎莫不人仰馬翻,跌落馬背的騎士們或被踐踏,或被隨即趕上的山軍補上一刀,毛球一人便收拾了三騎,實打實的給了馬賊們一悶棍。
“操你爺爺的,夠硬!”關木拉開馬弓,對準毛球“砰!”就是一箭!
“哪個孫子放冷箭暗算老子!”毛球手持鬼頭大刀,“當!”的盪開飛箭,一眼便瞅到了張弓搭箭的關木,喝道,“兀那馬賊頭子,可敢與本爺爺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