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艙台里沒有攝像機跟監控。
沈煜伸手,將桑胭攬到懷裡,低下頭,將薄唇對準她小巧的耳朵,他說:「從現在起,有我在。」
沈煜牽緊桑胭的手,兩人升上舞台。
*
幕布前,晚會主持人的聲音越發清晰:「觀眾朋友們,今晚的壓軸大戲來了!你們想不想看你們的神域哥哥穿軍服,演軍統特務?」
「想,超想啊啊啊啊啊啊。」
「軍服鯊我,快來啊啊啊啊啊。」
「神域的第一次熒幕反派,快當頭砸向我,我願意為他死啊啊啊啊啊啊。」
粉絲們已經被撓得如同毒癮發作,再也不能淡定的等著看最後這對嘉賓的表演了。
主持人熱完場後,節目組耗費頗多,專門為這幕短戲搭建的舞台很快升降到位。
沈煜扮演的軍統高官肖燼弦邁步,步履優雅的走進充滿民國時期東風西漸裝修風格的書房,坐到有法蘭西風情的暗花絨布沙發上,姿勢恣意的給自己點了支雪茄。
鏡頭特寫到離沙發不遠的雕花矮木几上,擺著一柄閃著冷光的銀色白朗寧手-槍。
離書房不遠處,晾曬著衣服跟雨具的陽台上有人在說話。
是公館裡的兩個下人。
在肖家幫傭了幾十年的下人趙老媽子在絮絮叨叨:「這雨怎麼天天下,韓小姐也真是,出門去忘記拿傘都不知道。現在下雨了,她可怎麼辦?」
是韓蕖麗忘記拿傘了。前日來這裡跟肖燼弦寫毛筆字,來的時候天在下雨,走的時候外面天放晴了,約莫是這樣才忘記拿走的。
在這紙醉金迷的十里洋場上,前身為軍閥頭領的肖家公館擁有無限聲望,滔天權力。
閒雜人等均不得進入。
平日裡,就連公館的下人都甚少拿正眼看人。
可這韓小姐跟別的人不同,肖家公館的人對她的事都特別上心。一把雨傘都要好好替她收著。
因為她對眼下權傾國軍的肖先生來說,是特別的。
丫頭彩玉來了這麼久,從未見過酷似黑面魔王的肖先生對誰笑,那日卻見到他笑意吟吟的,在書房裡教韓小姐寫毛筆字。
彩玉是個有眼力見的姑娘,跟著趙媽在陽台上收衣服,肯定先收韓蕖麗的那把傘。
彩玉熱情的將傘收起。「那我幫韓小姐收著吧。等她下次再過來看先生的時候給她。」
連這些低等下人都知道討好她,因為看出他對她動情了。
可是她呢?
不過是紅黨派來感化她的一顆冰冷棋子罷了。
坐在書房裡的肖燼弦吸著手裡的雪茄,閒閒的聽著陽台上傳來的聲音。
吞雲吐霧中,絕美容顏上凝重的神色漸漸明朗成是憤怒。
「先生這是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叫廚房做桂花糕,說他晚上想吃甜的。怎麼接了個電話就一下變了,生氣的他好可怕。」彩玉適才去奉茶,正好撞見。
「閉嘴,先生的事也是你能揣度的。」老媽子咒罵小丫頭。
彩玉也聽公館裡上了年紀的僕人說,別看肖先生一表人才,平日裡溫文爾雅,其實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現在又跟日本人攪在了一起,手上就沒有不沾人血的一天。
雨勢越來越大,天空雷聲轟轟,電閃雷鳴,眼看就有一場更大的傾盆暴雨要落下。
閒散著抽完一根雪茄的肖燼弦將兩個下人說的話全部清楚的聽見了。
慢條斯理地,他拾起桌上的白朗寧手-槍,給槍上好了膛。
思緒停留在十多分鐘前他接聽的那通電話。
他對這種被背叛的感覺深惡痛絕。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敢背叛他的人存在。
收緊眼角,他開始專注複習殺戮的感覺。
自從那個女人來到他身邊,他已經很久沒有殺過人了。
再不練手,也許這十里洋場的人都會覺得他肖燼弦只不過是一隻掉光了牙齒的猛虎,浪得虛名。
他們真的是好大的膽子。
不,應該說,她,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設計到他身上來。
屋外傳來一串腳步聲。
四個著黑色西裝的日本特務將一個美貌女子帶入。
儘管妝容儘量選擇了溫婉大方,身上旗袍也是素色,可女子偏偏美得像暗夜月色下在牆角盛開的金色棣棠花,繁複優雅,讓人心醉。
「局座,我們把韓小姐帶來了。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她在車站。」特務們稟報。
「滾。」坐在沙發上的肖燼弦半揚起頭,朝手下露出一個狠戾眼神,手下立刻四散。
書房裡只留下兩人。
窗外暴雨落下,嘈雜雨聲襯出房間裡詭異的安靜。
韓蕖麗站在肖燼弦面前,手裡還拿著行李箱。看來今日她是想徹底的逃了。
面對肖燼弦憤怒的眼角都微微發紅的眼神,「我,我想坐火車去六安看看家裡人。出來這麼久,也沒回去過,他們會擔心我。」韓蕖麗柔聲說。
口吻帶著不太濃烈的求生欲。
她知道此次多半是凶多吉少。
「走得這樣急,彩玉跟趙媽還掛念你把雨傘丟在肖家公館了。」肖燼弦起身,踱步來到韓芙蕖身邊,與她貼近,放肆的打量她。
韓蕖麗躲避的別轉臉。
「聽珠寶齋的陳老闆說,早上你去把之前我給你的那顆粉鑽賣了。銀行那邊也告訴我,上午你透過他們轉錢去了延安某個神秘帳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