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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的上學念書自然是第一要義,沈煜從來都是整座城市同齡人的第一。
每次聯考,成績必斷層出道,甩出第二名老遠。
此外,同齡人傾向於掌握的才藝,各國外語,小提琴,書法,音樂,舞蹈這些也輕而易舉的學會了。
不僅是學會,還很精通。
因為他有很多時間,如果不拿來學這些,就會變得很寂寞。
鄒強是家裡唯一一個跟他可親的人。他教了沈煜拳腳跟槍法,還有駕駛飛機,部隊上的反偵查技巧等。
由此,沈煜成為了一個十八般武藝傍身的人。
可是,即使掌握了十八般武藝,還是很寂寞。
冬至,鄒強過來鳶都看望沈煜這天,他在別墅後-庭的靶場裡打靶。
隔著二十米的距離,沈煜姿態熟稔的舉槍瞄準,破發冷靜,乘勝追擊。
五發子彈連續射出,靶靶正中紅心。
子彈離開槍膛,發出的熱量擊打著握槍的手心,發出強大的后座力。
然而,十六歲的少年卻面色不改,沉靜自如。
鄒強在一旁見到,不禁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若生在戰亂時代,這樣的人絕對是個將才,不愧是將門之後。
當十六歲的少年們還在沉迷電子遊戲與黃色書籍的時候,他的玩物就是危險的槍枝了。
「可以啊,阿煜,你這身手將來不進空軍十八團簡直是浪費了。」鄒強為少年拍手讚嘆。
十六歲身高就竄到一米八的他跟鄒強一樣身高。
光看他射擊時的冷靜自恃,鄒強還以為他是十八團里的精銳士兵呢。
空軍十八團是沈培炎的直屬部下。
沈煜果然繼承了沈家強大的基因,美貌,全能,沉靜。
鄒強想當然的覺得他此生一定會走沈家人給他安排的路。
豈知,「我不想當兵。」少年摘下耳機跟護目鏡,放下冰冷的槍械,讓鄒強意外的冷冷吐出五個字。
「那就跟苒苒一起念航天,讀軍工,將來一樣是個人才。」鄒強以為少年的人生必定如光似火。
因為他的姓名,就註定了他的一生都將會是光芒萬丈的。
「也不想。」少年回答,帶著萬分牴觸。
「那你想幹什麼?」鄒強將手搭上他纖瘦的肩膀,喟嘆年少就是年少,無謂又無知。
那時的鄒強以為他的人生像一張成功的戰報,早就寫好了,只等上呈給上級。
直到後來,當鄒強知道他選擇什麼樣的人生時,鄒強才暗自佩服了他。
真有他的。果然是好傢夥。
那時,少年收緊天生冷淡的鳴鳳眼,嚮往的回答:「我就想在冬至有人陪我吃餃子。」
「我這不是來了嗎?」鄒強摑他肩膀。
「跟你吃沒勁。」年少的沈煜表態。
「那我把苒苒給你叫來,想要漂亮小姑娘陪你是吧?」鄒強搭著沈煜的肩膀,將他帶出靶場。
沈煜拒絕:「別,千萬別。」的確是要有個小姑娘,但是千萬不要是田苒。
兩人走到冬天下雪的戶外,寒意撲面而來。
這樣冷的天,獨自住在這宮殿一樣的房子裡,是個人都會心寒。
家人一個在軍隊。一個在研究所。一個在生產車間。
只剩下他一個人在凜冬已至的黃昏獨守空房。
到了戶外,見他穿著一件單薄的毛衣,鄒強將自己身上的厚呢大衣脫下,披在他肩頭,「穿上,不要感冒。」
「我身體好著呢。」沈煜並不接受,將外套還給鄒強,「你可不要感冒了,副將閣下。」
「我說你這人就是嘴硬,受不得別人對你好。」
「我真不冷。」
「剛才你那槍法偷偷練了多久,不可能上次我教過你一次,你現在就這麼准吧?」
「就上次你教我的時候,我練過。」
「你就別吹牛了,牛都要飛上天了,我練成你那樣都用了兩年。」
「我比你好一點,也就三個月吧。」
「真有你的。」
一老一少在雪地里走著說話。
靶場挨著庭院。庭院的地上積著厚厚的白色的雪。
幾隻不知名的鳥在雪地里覓食。見到他們來,受到驚嚇,撲棱著翅膀,很快騰飛到雪後初霽的高遠天空。
沈煜的目光循著他們飛遠的痕跡看去,眼神透露中嚮往。
鄒強看懂他的眼神,認真喚他:「阿煜。」
「嗯。」沈煜答應。
「希望哪一天你能有個真正的家。」
「鄒叔,你說什麼呢?我家這麼大,鳶都最大的豪宅。」
「不要像我。」
「像你不好嗎?」
長輩在酷寒的雪地里再一次將自己溫暖的外套披到少年肩頭,認真叮囑他:「阿煜,不論你選擇什麼樣的人生,記得要用力去愛。」
*
又是滿目蒼茫的白。好冷。是不是冷氣停了。好煩,最討厭這股冰涼。
沈煜從夢中驚醒,驚覺自己適才沉浸的是十年之前的夢境。
凜冬已至,他卻孤苦無依。手裡摸到的玩物只有冰冷的槍。
冰窖一樣的屋子裡,他覺得好冷,卻不敢告訴任何人,只因他是個驕傲的人。
沈煜顫動眼睫,恐慌的想要逃離那股噬心的冰冷。
一睜眼卻看見,雪白的雙人床上,玉軟花柔的女子就在他身邊,睡得香甜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