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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這樣!”倖存者怨恨地吼叫,死抓住洞口的突起不放,硬要往上爬。
明榮夏阻止不了他,只得拋下他。銀色怒濤狂嘯而過,那人消失於一閃而過的光芒中。
銀濤為他們捲走了許多瓦礫,同時又帶來了許多,剛才的洞口被掩埋了,又得從頭開始。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一名剛被救出的中年女子只會說這一句話,滿臉是淚。她渾身浸濕了發臭的血,她的周圍有數不清的屍體碎片和肉末,不知道她是怎樣活下來的,他們的藏身之處首先遭到星戰士的血洗,然後又被掩埋。她已經神智不清,但願以後能恢復。
在另一處,小女孩蜷縮柜子里,陪著她的只有懷中的洋娃娃。小女孩不肯離開柜子,伸手抱她,她卻往裡鑽,再靠近,她就咬人。
一位老人,儘管皮埃爾醫生治好了他的傷,可他依舊站不起來,只得由鷹戰士背著離開。他嘴裡叨叨嘮嘮,戀戀不捨的是他的房子。莉娜在床下找到存摺,塞入他手中,才總算安靜了些。
跟著撤離的人們漸漸弄懂了些狀況,至少懂得躲避每隔十五分鐘一次的光潮汐了。不斷有人追問營救他們的人,發生了什麼事,但大多數人知道閉嘴。
對於那些年老體弱的人,鷹戰士不能全部負擔,明榮夏把他們交給了隨行的年輕力壯的青年,可走上一段路程後,他發現許多人不見了。
“我叫你背著上路的老人呢?”明榮夏質問其中一名青年。
“他死了。”
“死了?”
“就是死了。那老頭兒有心臟病,不經折騰。難道屍體也得帶著出去?”
明榮夏不相信他的話。怒看向其他年輕人,“你們帶著的老人也死了嗎?”
無人回答。可他們卻理直氣壯地盯著明榮夏。
皮埃爾醫生趕來拉走明榮夏。現在每個人都神經緊繃,衝著一群人發火是不明智的。
“他們拋棄了行動困難的人。”明榮夏埋怨地向醫生訴委屈。
“我知道。每個人都知道他們幹了什麼。”皮埃爾醫生按著他的雙肩,輕聲安慰,“可怪不得他們。人人都想活,他們只是認為多帶一個人自己活下去的機率會減小,作出有利自己的取捨判斷而已。生物都利己,這是本能。在這種情況下,要求每個人都表現高尚是不可能的。您了解許多人類美好的品質,可對他們的陰暗面卻極少正視,這點上,您與您的姐姐完全相反。”
姐姐總是只記得人類的惡,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要我對他們的惡行視而不見嗎?”明榮夏極不情願。
“那麼您打算怎麼做呢?”皮埃爾醫生反問,“把作惡者都丟下嗎?讓他們死在這裡?那樣做,您就像極了您的姐姐,以惡報惡。”
明榮夏無法反駁,他不能讓自己像姐姐。只得帶隊繼續上路。
“我要回家!”
“媽媽——”
“我要死在這裡了!”
“別丟下我——”
各種各樣的哀求哭喊響成了一片。當他們在下水道中通行時,引起的回音使聲音聽起來更大了。
從大人到小孩都很吵。明榮夏理解他們,失去家園與親人的傷痛他曾經歷過。他走在他們前方,聽多了哭喊也不覺得吵了。聲音減小或許與又有人掉隊有關,他不再回頭,只把自己當作一個領路人,面無表情地向前。
卷末節 狗拯救了城市
更新時間2009-6-27 22:04:20 字數:2308
大廈頂層,懸浮的銀色光球包裹著一隻黃金鈴鐺,鈴鐺每十五分鐘振動一次,它一動,周圍的銀光就如水面激漾的波紋,一圈紋路擴散了出去。
“考約爾克兆圭……”昌蒂科欣喜地伏在明繁華身旁,對她耳語。
明繁華立刻從冥想中回過神來,她的神色不比昌蒂科平靜,望向門外。“你來了?”
門外站著米勒,進屋後,向明繁華行禮。他懷裡的死狗明繁華注意到了,後面還跟著一隻活的。
“身體怎麼樣了?”她關心地問。米勒不該到東京的戰場來。
米勒不願說話,昌蒂科明白他們想要單獨談,告退了。
米勒撫mo著死狗的毛皮,“女神,任何生命都有盡頭……這是死神常說的話。我認為他說得對,把這句記住了。”
他說得傷感,明繁華明白他的意思——他的傷又加重了。米勒似乎還有話,她讓他繼續說。
“我在東京發現了它們。”米勒指的是懷裡的狗與腳邊坐著的狗,“它們是一對,一隻死了,另一隻守在它身旁,本來潮汐之鈴會殺死它,倪雲杉發現了,保護著它。倪小姐打算把它帶去安全的地方,可它哪裡也不去,要與同伴在一起。造成這個悲劇的是我們,如果我們沒有來東京。”
“我知道,已經死了太多……”明繁華握住他的手,“不過你不會離開我。我就快成功了,還活著的人類正撤離東京,我贏得了賭約,所以你不會死了。”
“死神承諾讓我永遠不死?”
“是的,永遠活著,就像他那樣,千萬年。”
米勒並不覺得高興,反而搖頭,“那麼我不是連個死的盼頭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