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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喧鬧越來越厲害,村民們穿上盛裝,開始往村外的另一處空地聚集。有人猛拍大門,拍門的居然是彼德,他拉住明榮夏混入村民的人流。
印第安人們聚集在一座高台下,台上的祭司旁站著酋長與祭司和鷹戰士們。祭司奧切帕尼斯特利披頭散髮,站在祭司前舒展雙臂,他用土語高聲宣唱著什麼,祭台下的人們應和他的聲音,時而高仰,時而低沉。茂密樹枝遮蔽了天空,但即將升起的初晨的光已在樹葉間隙間若隱若現。
人們讓出道路。另一端有人走來了,肯尼身穿艷麗的服裝,他的服飾比酋長的還要複雜多彩,但眼中全是恐懼,他不能行走,被兩名戰士拖著步向祭台。
他被放在平台上,四名戰士將他仰面按住。全身包裹著的祭司助手捧來只黑色石盒,老祭司伸出乾枯的手,握住盒中的匕首。那隻匕首以黑曜石打磨而成,因長年使用而表面光滑。
匕首懸在肯尼胸膛上。祭司高舉握住匕首的雙臂,念誦著有節律的像是歌唱的咒語。肯尼仰望著眼前的叢林樹葉尖叫。
最後一句咒語音調高亢,肯尼的尖叫更是蓋過了祭司的唱念。匕首落下,插入他的胸膛。台下的人呼喊起來,這種呼喊更像是歡呼。
明榮夏夾在人群中,匕首落下的一瞬間,他閉上了眼睛,像躲避一個迅速而恐怖的閃電,身子往後一縮。他不敢睜眼,喧鬧中仿佛聽見了悽慘的叫聲和肌肉撕裂、骨頭破碎的聲音。
那種聲音消失了,人們的歡呼更甚。明榮夏這才睜開眼睛,他抬頭看向祭台上,祭司高舉手臂呼喊,像是在呼喚神明,他的手中捧著一塊通紅的肉塊,血水順著手臂蜿蜒流下,那塊肉仍在蠕動,如同活著般。
太陽升起了,陽光透過樹葉照射上祭司手中的物體,人們在叫喊,在歡慶。
“我現在知道自己為什麼對人類的心臟有興趣了。”彼德輕語。
明榮夏看著身邊這位與自己一路逃亡過的夥伴。他入神地望著祭司,臉上竟帶上了笑意,他喜歡這種場面,像是天性。
節日的慶祝活動要持續一整天。到了下午,鷹戰士們扮演成古代戰士,分成兩個陣營,一方作雄鷹裝扮,另一方披上豹皮,他們表演著戰爭的舞劇。他們的武器不是道具,每一件都鋒利無比。他們中有一個膽怯的身影——一個村外的人,不知從哪裡抓來的無辜者,一隻腳被拴在一塊太陽形的圓石上,跑不了多遠。他也有把武器,卻只能可憐巴巴的顫抖全身。戰士們圍住他,鮮血從人群里濺出,不多時,那個可憐人就成了碎塊。
明榮夏在瘋狂的節日裡退出了人群,他的心臟狂跳不止,雙眼直瞪著享受歡愉的人。身旁也傳來笑聲,但那聲音里含有殘酷的嘲笑情緒。凱特抱著膝蓋縮在籠子裡,她斜視狂歡的人們,發出笑聲。
卷末節 掏心人案後續
更新時間2007-7-26 20:22:00 字數:2889
篝火燃盡的柴堆上冒著裊裊青煙,狂歡一夜的人們在天快亮時睡著了,他們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殘剩的食物散落地面,隨處可見的濺灑的鮮血已經凝固,蒼蠅在祭品的殘肢四周飛舞,尋覓最後的血水。
凱特蜷縮在籠子一角,零散的髮絲垂吊在充滿血絲的雙眼前。她從前也遇上過殺人狂,那些殺人取樂的瘋子犯案時至少還清楚自己所殺的是同類,但現在這幫印第安人,他們還能稱為“人類”嗎?殺人如同殺雞吃肉般天經地義。
牢門的鎖鏈響了起來,門打開了。凱特緩緩抬頭,看到了籠子外的印第安人。她被拉出了籠子。
“戴維森女士,不用害怕。我們不需要女性祭品,不會濫殺無辜。”酋長一揮手,一名戰士提來了水和食物放到凱特腳邊。
這讓凱特吃驚。“你們放我走?”
“需要說第二遍嗎?祭祀結束了,你的來意也查清了。不僅要放你走,還有這個。”
酋長再次揮手,另一名戰士捧著金色碟子走來,他把碟子舉過頭頂,低頭躬腰,像是手中捧著的不僅是無價珍寶,更是件神聖不可侵犯的聖物。凱特雙手接過碟子,碟子很沉,這是純金打造,碟子中央有三枚翡翠鑲在黃金中呈支架狀,固定著一隻金色鈴鐺。
凱特急忙抓住了鈴鐺。
“等一等!搖響它之前,你清楚你在使用什麼嗎?”
一個老人的聲音止住了凱特的行動。老祭司奧切帕尼斯特利兩支蒼老的手懸空捧著,像是想要捧住凱特手裡的鈴鐺。“這是神的東西,只能由神使用,凡人私自使用終會遭天譴。給你鈴鐺的人沒告訴你?”
凱特看了看鈴鐺,疑惑地握在手心。
“你已經用了,即使我們不殺你,命也不長了。讓你多活一陣有兩個目的。你把鈴鐺和金碟子給你的委託人,他看了自然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如果他覺得你事情辦得不錯,說不定會請求神保護你,延長你的壽命。另外一個目的就是……”老祭司伸手從人群中拉出明榮夏,彼德在後邊跟著。
明榮夏手裡提著行李,他已經準備離開了。
“彼德是我們部落的成員,明榮夏是我們的客人,他們在美國犯了點事,需要你幫忙。”
“他們犯的恐怕不是‘一點事’。”凱特斜視著明榮夏,“我以為你是可憐的人質,沒想到你是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