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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躲避追蹤掏心人案的記者們,明榮夏離開城市,回到鄉下老家。這裡遠離城市喧囂,清晨被雞鳴叫醒,觀看村民勞動,平靜的慢節奏生活使人很快忘記了前些日子裡千里亡命的疲勞與恐懼。
這間老屋是爺爺留下的,爺爺去逝後他與母親和姐姐繼承了房產。母親不喜歡這間房子,幾次想要拆掉或賣掉,但在他與姐姐堅持下才保留下來。這裡有他和姐姐的童年回憶,爺爺年紀大了,卻依然像個頑童般背著他們在田坎山坳間穿行。
母親厭惡老宅的根源也在於爺爺。母親與爺爺的恩怨明榮夏多少年也沒弄明白,但經過這次美洲之行後,他突然明白了。
爺爺沒有跟他講故事,他所說的都是真的,關於神,關於神選戰士,關於神與神的戰爭,都是真的。爺爺年輕時就是神選戰士,年老後他仍然希望自己的子孫繼續為神效力。
童年記憶中,父親的死充滿了迷團。明榮夏至今仍記得父親離家時的情景,提行李的背影,如同遺言的臨行告白,還有爺爺暴躁的催促。父親是被爺爺趕出去的,被趕去了某個地方。不久之後,傳來了父親的死訊,就像姐姐遇難時那樣,在一個夏天的半夜,突然間收到了噩耗。
現在想起來,父親當年一定是去了長眠城,為了成為神選戰士。失敗的人只有死。明榮夏想到這裡,閉上了眼睛。
母親知道父親去了什麼地方,她認為是爺爺逼死了他的丈夫,今後她的兩個孩子也會走他們父親的老路。自從父親死後,母親與爺爺的關係加倍惡化,母親帶著他與姐姐去了大城市,留下爺爺一個人在鄉下孤苦伶仃,最終在疾病中去逝。
母親在客廳里一邊打掃,一邊埋怨咒罵這幢老房子。明榮夏躺在臥室中,看不見母親的模樣,但她可以想像一個叨嘮女人愁眉苦臉的樣子。
如果爺爺還活著,說不定可以為他解決現在的難題。他想起了爺爺時常在他們面前展示的黑色石刀,爺爺總說它是柄神刀,說不定真的是件神物,不過那柄刀在爺爺去逝後就丟失了。
明榮夏翻身起來。
“去哪兒?”母親提著掃帚問。
“出去走走。”明榮夏披上外套,走了出去。
鄉下的山間遍布翠綠青草,這些草與公園人工種植的草完全不同,充滿了無限生機。明榮夏來到後山懸崖。小時候他曾失足從這裡掉下,本以為會粉身碎骨,可醒來後卻躺在爺爺懷裡。
爺爺並不是久居鄉下的老農,他每年會到大城市走親戚,但是什麼親戚,爺爺從來沒有提起。也聽說不是什麼親戚,是爺爺年輕時的朋友,在上海做大生意。細想起來,爺爺平時不做農活兒,卻從來沒提過缺錢用。
上海那邊一定有人。明榮夏坐在懸崖邊細想。如果爺爺是守護黑暗神的星戰士,那麼星戰士可能在上海,但這些人通常不願世人知道他們的存在,即使去了上海恐怕也找不到。
爺爺似乎早已預感到了死期,他走得很乾淨,住院前燒毀了所有筆記和信件,只留下視為珍寶的刀帶在身邊。聽說那是件古物,有人想要收購,爺爺說了句奇怪的話,他說不屬於他的東西,送給別人也沒用。爺爺總說那是神賜的東西,爺爺去逝了,刀應該回到了神那裡。
沒有留下任何有關上海那邊的線索,金蜂鳥部落也不肯幫忙,剩下的線索只有一條了。明榮夏從衣兜中掏出張紙條——凱特寫給他的米勒的地址。
關於米勒這個人,明榮夏了解不深,連他的全名也不清楚,就連他的模樣也只是在照片裡見過。他的性格為人只有在姐姐的來信中間接提到,從來沒有面對面接觸過。
母親對姐姐與米勒的交往從沒發表過看法,但明榮夏感覺得出,母親不喜歡這個外國女婿,或者說她討厭跨國婚姻,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的結合,註定不能長久。不過這是姐姐自己的決定,她已經長大了,沒有人能阻礙她的選擇。母親心中明白,如果出口阻止一定會招來反感,她希望他們通過接觸,逐步發現對方的缺點而漸漸疏遠。
明榮夏沒有母親那樣的牴觸,他只想著,如果姐姐與米勒真合得來,這樁婚姻也是件美事,事實也證明,他們的感情的確不錯。明榮夏不了解他們平時討論著什麼樣的共同話題,姐姐外表溫柔,其實個性要強,米勒能容忍她,應該是個充滿溫情、心思細密的男人。
這樣的男人應該好說話吧?可能姐姐現在與他在一起也說不定,等到掏心人案的風波平息了,他應該再去一趟美國,但願那時米勒還住在那兒,但願能找到姐姐,然後把一切結束了。
手機的音樂響了起來,收到一條簡訊。明榮夏看著簡訊內容笑了,是莉娜·伊頓發來的。那個在美國認識的女孩雖然與他相識的時間很短,但她一直與他保持著聯繫。
這個尚未成名的女歌手發來信息說,她在酒吧唱歌時被一位星探發現了,那位星探聽說還是大公司的負責人,專門為他的公司發掘有潛力的新人。莉娜很高興,她獲得了個做歌星的機會。
明榮夏覺得這個女孩子真的精神可嘉,她不知遭遇了多少次失敗,儘管她的歌聲的確很美,而且很有才華,但從給唱片公司寄錄音帶,到參加各種比賽和選秀活動,從來沒有成功過。失敗的原因多種多樣,可是莉娜並沒有因不公平的待遇喪失了奮鬥的動力,她始終懷著夢想和熱情,在她的臉上看到的永遠都是笑容,即使有失意,也只能持續五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