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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諾切蒂特蘭的居民們見到他的轎輦,立刻歡呼起來,他們的聲音蓋過了樂隊的音樂。
“萬歲!萬歲!萬歲!”人們高呼著。不知道該怎麼喊,所以只是這樣喊。他們有節奏地揮動手臂,在他經過時紛紛下跪。沒有人告訴他們要這樣做,他們是自發的。
轎中的明榮夏感到了惶恐,他什麼力量也沒有,害怕擔不起這樣的大禮。阿特爾科瓦爾科酋長放下了兩側轎簾,似乎是擔心他的失態。
王宮漸漸呈現眼前,灰白的石頭建築古樸原始,高大而又不失威嚴。宮門外,一位褐色皮膚的女子率領大小官員已經等候多時,她面帶微笑,這笑容僵硬得如同肌肉在抽搐。明榮夏看見了卡洛斯、萊恩,就站在昌蒂科身後,雖然與他們不相熟,但明榮夏很清楚地記得他們的臉。索齊和潘克則站在昌蒂科身旁,見到他們,明榮夏放心多了。
昌蒂科率眾人向明榮夏行禮,轎夫們蹲下身子,轎輦搖搖晃晃地放下。阿特爾科瓦爾科酋長向明榮夏伸出手。其實明榮夏可以自己下轎,儘管業餘轎夫們晃得他頭暈,不過派頭得做足,於是他握住酋長的手,踩著活人的背脊下了轎。昌蒂科他們跪著不起,按酋長的提示,他允許他們起身。
“光輝無邊的惠齊羅伯契特利,請允許我陪伴您的左右。”昌蒂科請求。
明榮夏允了。這是儀式化的對話。他發現了昌蒂科眼中的怨毒,她是多麼不情願說這些話啊!明榮夏理解她的心情,這個國家是她建立的,現在卻要向一個沒有任何功勞的人下跪,誰都不會情願。明榮夏瞥了眼酋長,首領是故意提出以“規矩”辦事的吧?打擊女兒的威風。
這次來見昌蒂科是為了說正事,可明榮夏很快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機會開口。每當他想說話時,總有那麼一位僕人般的人竄到他身旁,明榮夏起初不明白他想幹什麼,後來才知道他是個“傳聲筒”。明榮夏身為神的化身,不能隨便說話,所說的話也不能被人隨便聽見,只能小聲告訴他人,再由他人轉達,因為神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是神諭,不能被平凡人窺聽。
於是明榮夏要求與昌蒂科單獨交談。昌蒂科卻說,如果國王想與神單獨談話,那麼得舉行盛大祭祀,占卜為吉後,才能說話。並一再提醒,要按規矩辦。明榮夏由此生了氣,昌蒂科居然以此和父親較勁,她不知道將發生可怕的事情嗎?明榮夏幾次想大吼出來,不過如果他那樣做了,恐怕會產生極大的恐慌,所以還是與昌蒂科私下商量比較好。
“奧切帕尼斯特利,舉行占卜儀式。我將與昌蒂科陛下對話。”明榮夏吩咐老祭司。
身旁的昌蒂科立刻說:“這是我與惠齊羅伯契特利的第一次對話,儀式要隆重,要用活人祭祀。”
“你……”明榮夏瞪住她,不知該怎麼說了,昌蒂科不願與他交談。“我有重要的事!”他奪低聲音說。昌蒂科像是沒聽見,明榮夏只有向其他人求助,他們知道他此行的目的。莉娜想插話,卻被酋長以眼神阻止,明榮夏也見到了酋長的目光,他在告訴他們,現在什麼也不能說。
結束了歡迎宴會,索齊與潘克來到明榮夏入住的宮殿拜見,明榮夏這才知道酋長阻止他的原因——在與昌蒂科進一步洋流前,應先聽聽比他們先到這兒的索齊和潘克的意見。
“昌蒂科早就知道了瘟疫的事?是真的嗎?”明榮夏睜大了吃驚的雙眼,“可是我們並沒有看見她採取防範措施。”
索齊說:“染病的人是乘她的船來到這兒的,發現大量的人患上不明病因的傳染病後,她已經知道了。沒有採取任何措施,可能是因為她也無能為力,告訴大家實情,卻無法控制,會影響她的威望。另外,控制瘟疫會花去大量人力財力,她不想把有限的資源浪費在這事上。”
“她想幹什麼?”阿特爾科瓦爾科酋長厲聲問。
“對抗‘羽蛇’,這是她的目的。”索齊據實說,“她認為‘羽蛇’容不下我們,即將對我們採取行動,她希望殿下您能為她團結眾神的力量。”
“請允許我說一句。”皮埃爾醫生說,“雖然我也相信‘羽蛇’最終會對付我們,但如果殿下想要控制瘟疫,也只有‘羽蛇’和死神才能做到了。”
“我寧可相信死神。”潘克插話說,“根據我的觀察,昌蒂科和‘羽蛇’都很可怕。他們對我們只是利用,不可以與他們合作。”
“可是死神下落不明。”明榮夏意亂了,或許而今只有先聯合“羽蛇”,治了病再說。而如果聯合“羽蛇”,就不能與昌蒂科合作。
“‘羽蛇’可能有辦法,但不能保證成功。其實只要有抗體和疫苗,傳染病很容易控制。”皮埃爾醫生很有信心地說,“不過,那得有人從‘黃昏之星’的魔爪下生還才行。”
“無人生還,對嗎?”明榮夏悲觀地看著醫生。
“不,世上沒有百分之百致死率的疾病,只不過存活率微乎其微而已。可能百萬分之一,千萬分之一,甚至億分之一,總有人能活下來。”醫生還是很樂觀。
然而他的話在明榮夏聽起來卻是更加淒涼。這不是意味著得讓上億人染病,才能找到一個能產生抗體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