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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經理擦了擦自己額角的汗,女孩眨眨眼,拉著自己身邊的男孩跟郁清說了謝謝。
郁清心裡有自己的算盤,自然不急。
他擺擺手說沒事,就拉著裴予順勢坐下,郁清的手臂貼著裴予的手臂,看著那邊在做準備工作的人:「是雙人蹦極。」
他目測了一下,壓低了聲音:「打個賭嗎?」
裴予看他,郁清就笑著說:「我賭他們是情侶,賭對了的話你得實現我一個願望,不許拒絕。」
裴予沒有控訴他耍無賴,只淡淡補充了句:「除分手以外的願望。」
聽到這話,郁清瞪他:「當然啊,我是有病才會跟你說這個吧。」
裴予鬆開他的手,壓了壓他的腦袋:「你要我實現什麼?」
郁清由著他把手覆上來,煞有其事道:「我這還沒贏呢,得贏了才能許願。」
裴予瞥了眼明顯超過了正常朋友該有的距離的兩人。
仿佛是知道了他的意思,郁清嘟囔:「那也不一定啊,說不定人家是姐弟兄妹什麼的,這種可能性難道就不能有了嗎?」
裴予從善如流的嗯了聲,但無論是他還是郁清都知道,正在穿背帶的兩個人不是情侶的可能性只有千萬分之一。
裴予只是在縱容著他。
郁清輕哼:「打賭嘛,你這麼早就把結果明示出來,這樣一點驚喜都沒有,就沒有打賭的樂趣啦。」
他搶跑不說,還要倒打裴予一耙,偏偏裴予還順從的點了一下下巴。
那態度,全然就是郁清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等那兩位穿戴好防具後,他們站在跳台上,沒有直接就往下栽。
男生很緊張的握著女生的手,聲音都有點哆嗦:「要不……算了吧?」
女生瞪他:「不行!你說過要陪我玩一次蹦極的!你是不是不夠愛我了?!」
郁清靠著裴予看小情侶鬥嘴,覺得挺有意思,眼睛更是彎成了月牙。
男生明顯是拿女生沒辦法,只能緊張的說:「那你不能鬆開我,千萬不能。」
郁清失笑,輕聲跟裴予說:「她就算想松,被綁在一起的彈跳繩也不給啊。」
裴予沒有吭聲,大概知道了郁清的願望。
等那對小情侶掰扯了很久,最終還是女生不耐煩了一把抱住男生就往下跳,這場乏味卻也有著另類趣味的「偶像劇」才得以告終。
郁清耳邊全是那個男生驚恐的尖叫,還有女生痛快的喊聲,他在這片嘈雜中終於把視線放到了裴予身上。
那雙清澈的眼睛帶著笑,閃亮亮的:「我贏了喲。」
裴予直接道:「我沒玩過這個。」
「我猜到啦。」郁清握住他的手:「別怕。」
他還想說點什麼,就突然聽見空谷傳來那個女生酣暢淋漓的喊叫:「我喜歡你——」
「傻逼,你聽見沒?我喜歡你!」
郁清一頓,有點錯愕的伸出腦袋去看底下。
女生的聲音又傳來:「你大聲點!」
男生戰戰兢兢的聲音就跟著響起了:「我、我也喜歡你。」
「那十年後,等我們長大了,你就來跟我求婚!」
郁清微怔。
他無意識的皺了下眉。
好像在他模糊的記憶里,有一個奶奶的、因為年紀比較小,不太能辨出男女的聲音說過——
「那哥哥你等我二十年,等我長大了,你就嫁給我好不好。」
那個聲音很熟悉,卻也很陌生。
……是幼時的他。
郁清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連續五天的高燒讓他差點連命都丟掉,也從而忘了很多的事。
他只記得以前有個玩得很好的哥哥,但也徹底忘了對方的音容,就連怎麼認識的、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他都不知道。
郁清倒是問過郁灃和穆菁,只是他倆打了個哈哈,就把這事糊弄過去了。
郁清還沒來得及細想,一點滾燙就落在了他的眉心。
是裴予的手指抵了上來,他的指腹也是熱的,叫郁清瞬間就回神。
郁清眨巴了一下眼睛,裴予低聲問:「怎麼了?」
「……沒事。」郁清彎眼:「就是覺得現在的小孩挺有意思的,你猜他們多大?」
不等裴予說話,郁清又自己琢磨了句:「我估計是高中生十四五六歲吧,十年後,的確挺不錯。那時候應該出社會了,工作也有一定的起色。」
他笑:「這小姑娘計劃得挺好啊。」
裴予見他擰起的眉心鬆開,便放下了手,靜靜的聽著他絮絮叨叨。
等那對小情侶被拉上來後,郁清和裴予也可以做準備了。
不過畢竟郁清現在算是公眾人物,所以他們是等人進了電梯後,才摘下了口罩。
郁清是蹦極的老手了,他自己給自己穿好背帶,又沒讓教練碰裴予,親手給裴予系好背帶,熟練的確認了一下。
教練給他們扣彈跳繩並且進行多次確認的時候,郁清忽然問了句:「欸,哥,你恐高嗎?」
說起來,裴予從來就沒有陪他玩過那些要拋到高處的遊樂設備。
裴予說不。
郁清仔仔細細的打量著他,確認他沒有故作堅強。
裴予的確不恐高。
他只是不喜歡下落的感覺。
……曾經,那個女人「失手」將他從三樓推下,直直的砸在大理石的地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