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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陳忽然說道:「陳滄這小子,以前跟著我的時候,跟你一樣,年年替我值班。」
「現在……我還得替他值班!」說完,老陳笑罵一句。
鄧明笑了笑,陳滄的故事在省二院是一個傳奇。
說句實話,這是註定要被省二院甚至銨陽,乃至中國醫療界載入史冊的人。
老陳忽然問道:「鄧明,我看你也不找個女朋友啊?也不小了,你這次分房子,要是有對象,得分個三室,來了這裡,就安心定居下來吧?」
鄧明和其他人不一樣,總有一個隔閡感。
當然不是說他人不好!
鄧明為人很仗義,爽朗的性格,高大的身材,英俊的面龐,一直都是科室里不少小姑娘覬覦的對象。
而且平日被人叫幫忙也很少拒絕。
但這個人似乎很少在意自己的個人問題,給人一種飄的感覺,似乎明天就可能要離開東陽一樣。
聽見老陳的話,鄧明忍不住嘆了口氣,隨後把煙抽完,煙屁股扔掉。
這才說了句:「我……其實結過婚,但是她走了。」
一句話,把老陳說的愣住了。
鄧明接著說道:「都好幾年了,她是四川人,我們在紐約認識,她也是急診醫生,我們志趣相投,我們很快結婚了。」
「在國外,我們中國人的認可度不是很高,你想要得到別人的認可,你要比別人優秀很多。」
「她很好強,也很拼,想要證明我們不差。
但是……這樣也導致精神壓力很大,一次半夜出任務的時候,出了車禍。」
「我是救她的主刀……我沒有成功,我清楚的記得她走之前笑著對我說:老公,你可以的!」
「我就在想,如果當時我可以更加優秀一些,會不會改變?」
說到這裡,鄧明雙眼朦朧。
老陳默然。
誰能想到,往日裡瀟灑的鄧明,卻有著這樣不為人知的一面。
但是,這也真的讓人心痛。
身為醫生,給自己親人做手術,沒有成功……這種痛苦和折磨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這也是為什麼醫不自醫。
這個自,不僅是自己,還包括自己的親人。
這邊,鄧明主動跟老陳要了一根煙,抽了一會兒之後說道:「後來我自閉了很長一段時間,因為每次看見血,拿起手術刀我都在顫抖……」
「我應該感謝我的父親吧,是他一直開導我,後來我走出來了,正如她說的那樣,她希望我可以成為一名優秀的醫生,可以讓她驕傲。」
「偶然機會,去做了無國界醫生,至少我覺得生命有了奔頭。」
雪月下越大。
鄧明也釋然了。
而這個時候,忽然老陳電話響起來。
「陳主任,焦縣南灣鎮西渚莊村一個孩子玩煙花爆竹給炸到了臉,情況好像挺嚴重的……」
老陳聞聲,連忙起身,拍了拍鄧明的肩膀:「走吧,有任務了!」
這大過年的,真的就怕這種事情。
國家為什麼要禁菸花爆竹,當然主要是污染,但是……這種爆炸傷每年都不少。
鄧明對著老陳說道:「陳老師,我去吧,醫院有什麼事兒你還得幫忙。」
急救車師傅已經做好了準備。
西渚莊村其實離得不遠,就是銨陽市周圍市區的一個村子,處於焦縣和銨陽之間,所以沒有直接送去焦縣。
但是現在大雪天,天又冷,大半夜出車本身就很危險。
鄧明準備一番之後,帶著護士秦雅麗就出發了。
司機師傅嘴裡念叨著:「還好這才剛下雪,要是下午下雪,更麻煩,大過年的,小孩兒真不省心!」
車子在路上行使,周圍很少有行人和車子。
大家都在家裡過年。
平時40分鐘的路程走了一個小時。
到了村子裡,一個中年男子在村口引路,剛到家門口,就聽見一個母親哇哇大哭。
鄧明抱起箱子直接跑了進去。
看見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兒捂著臉躺在沙發上,家裡一堆人,圍在一起,手足無措,孩子的母親哭的眼睛都腫了。
「大家給醫生讓開一下!」
鄧明進去以後,拿開孩子的手。
頓時看見臉上被炸的皮開肉綻,但是……這不是最關鍵的,這些都是外傷,說白了,小事兒。
最關鍵的是,鄧明清楚的看見患者的眼睛裡插著一根類似於烤串粗細細棍子。
這個是一種叫做「竄天猴」的煙火,一根棍子帶著火藥。
應該是竄到了眼睛裡。
鄧明見狀,頓時臉色一變。
這棍子直接刺入了眼球嗎?
雖然衝擊力不是很大,但是肯定損傷到了房水和晶狀體。
拔出來嗎?
肯定不能!
這根細細的棍子肯定已經刺破了鞏膜、角膜以及到達了晶狀體區域。
鄧明拿著手電稍微觀察一番,比對了一下棍子的深淺,不由得沉默起來。
「情況比較嚴重,誰是孩子的家長?」
這個時候,引路的男子和哭泣的女人走了過來。
「我們是,醫生,我孩子到底怎麼樣了?他會失明了?會不會以後看不見啊!」
眼睛對於人體而言,絕對算是一個薄弱的區域,他甚至可以說是人體距離外界最近的,防禦能力最差的區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