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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聽音走到他面前,接過他手裡的毛巾,「你低頭。」
他依言低頭。
她擦著他的頭髮:「煩什麼?」
直到頭髮擦至半干,他也沒回應。
身高差距,他低垂著眼,額發服帖下垂,襯得雙眼更黑。
「怎麼這麼看我?」陸聽音總覺得他有些不一樣,但哪裡不一樣,她也說不出來。
沈晝扯了扯嘴角,「沒什麼。」
她把毛巾放在陽台掛好,轉身回來,「我手機呢?」
「這裡。」
陸聽音坐在沙發上看手機,心不在焉地問他:「有沒有人給我發消息啊?」
沈晝說:「有人給你打電話。」
她疑惑:「誰啊,男的女的?」
「男的。」
「啊?」
「你哥。」
「……啊?」
陸聽音打開通話記錄,再看最新來電,不是未接。
上面顯示了通話時長,六分多鐘。
她抬頭看沈晝,「你和他聊什麼了?」
沈晝語氣很淡:「我和他說,我是你男朋友。」
「然後呢?」
「然後,他說,讓我等著,他會回來收拾我的。」
這話倒也像是陸宴遲會說的,陸聽音沒往心裡去,只說:「他嚇唬你的。」
沈晝面色毫無變化,沉著嗓:「嗯。」
……
客廳里的聖誕樹擺了將近一個月,陸聽音買的是最大號的,占地面積也大,來回走動,非常束手束腳。她去儲物間拿了個箱子,把聖誕樹拆了放進箱子裡。
「對了,有人給你打過電話,但我沒接。」陸聽音說,「也沒有備註,我不敢接。」
「嗯。」
沈晝拿過他的手機,掃了眼。
是余老爺子打的,估計就是說合作的事。
他此刻煩躁得很,懶得撥回去。
「好髒啊,我們是不是得買個空氣淨化……」陸聽音話沒說完,身後,沈晝忽然抱住她。
她笑著扭過頭:「怎麼啦?」
沈晝也盤腿,坐在她身後。
他下巴擱在她肩,臉往她頸窩裡埋,呼吸撩撥著她耳根。
緊接著,他把她頭髮撩起,溫涼的唇,從她的耳根吻到她側臉。
有些猝不及防,但她反應過來,很快手勾著他脖子。
情熱升起,呼吸帶著繾綣。
沈晝抱著她踢開房門,把她壓在床上時,卻不再進行下一步動作了。
二人側躺著,他的手繞過她腰抱住她,聲線沉啞:「陪我睡一會兒,嗯?」
他的臥室總是窗簾緊閉,光線暗沉。門邊的五斗櫃裡放著她買的安神的香薰,味道很淡,氤氳在封閉的房間內。
陸聽音今天還沒睡午覺,此刻困意來襲,睡了過去。
察覺到懷裡的人睡下,沈晝緩緩抽回手,他在她臉上落下一個很輕的吻,才離開房間。
氣象台發布了暴雪預警。
室外氣溫到零下十度。
沈晝卻跟個沒事人似的站在陽台上,手裡夾著一支煙。
白茫茫的煙霧和他嘴裡呵出的白霧融合在一起,在濕冷的空中飄蕩。
浸泡在冷朔環境裡,他的大腦卻異常清醒。
和陸宴遲的那通電話盤繞在他腦海——
陸宴遲語氣算得上是溫和,問他:「你和她在一起了?」
沈晝說是。
他輕嚇,語氣薄涼:「她追了你這麼久,現在如願以償了。」
沈晝眼皮輕顫,「是我如願以償。」
「話未免說得太早,」陸宴遲語氣平靜地開口,「你們還不到二十歲,學生時期的戀愛有多少能走到最後的?現在是什麼都好,但時間久了就很難說了,你們會有各種各樣的矛盾。」
「再加上你的家庭。」
沈晝的心被刀刺了下。
就聽到他又說,「兩年前,你拋開她自己去宜城,你說走就走說回來就回來,你倆什麼關係都不是,她沒義務等你,我也不能說你任何。但是以後呢?我從小寵到大的妹妹,我不可能讓她跟你去宜城的。她可能真的會跟你去吧,怎麼,她為了你和生她養她的家人決裂,你會開心嗎?」
沈晝眼黑沉沉,把手裡的煙掐了,他說:「我不會讓她去宜城。」
換來的是陸宴遲的一聲低嘆:「你能做決定?」
沈晝默然。
陸宴遲比他大五歲,看的通透:「你能用什麼跟我保證呢?你現在什麼都沒有,你連你自己的未來都不清楚,怎麼給她一個未來?」
說到這裡,陸宴遲的態度很明晰,「分手吧,你倆不合適。」
秒針滴答,室外的天色又暗了一點。
沉默不知多久。
沈晝終於說:「我以後會留在南城,會接手』恆揚』,我的未來,很清楚。」
「余家那麼多子嗣,你就那麼確定』恆揚』是你的?」
「是。」
「到底是年輕啊……」陸宴遲感慨。
「兩年前,我沒有選擇;可現在,我什麼都能給她。」沈晝褪去一貫的淡漠,語氣尤其正經,「我和她在一起,就是要給她一個未來。」
沉默的那人變成了陸宴遲。
良久後,他問:「你知道她要什麼嗎?」
「我不知道。」
「……」
「但我保證,只要她在我身邊,她永遠都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