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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很愛賴床,所以明天, 我就去不送你了。」
她很快收拾好情緒, 努力保持笑著的狀態。
沈晝語氣淡薄:「嗯。」
「好冷啊,我們別走了。」她假模假式地哆嗦了下, 拉著他手往家方向走。
到她家門口。
院子裡的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披在她身上。
她如常般對他笑, 「沈晝,我到家啦,你也快點回去吧。」
語氣也和平時沒什麼差別,仿佛今天是之前每天的複製粘貼, 他站在這裡送她回家,第二天醒來,還能和她見面。
可他們都知道,下次見面,不知道是多久之後了。
這次她不停留,扭頭進屋。
她知道沈晝沒有走,她靠著門板,整個人無力地滑在地板上,抱著膝蓋悶聲痛哭。
她才十七歲,驕縱任性,覺得沒什麼是自己得不到的,也天真的以為事在人為;可是十七歲的末尾,現實卻給了她重重一巴掌——命運是洪流,將他們匯聚在一起,卻又送到別的海洋。
她最喜歡的少年。
被命運送到她身邊,又被命運親手送離她。
……
沈晝在她家樓下站了有一個小時才離開。
夜深人靜的街邊,他漫無目的地走。
街邊只剩網咖和夜宵店還在營業,喧囂熙攘,仿佛白晝。網咖里,有少年出出進進,三五成堆地靠在牆邊抽菸。
沈晝一貫地漠視,不看一眼。
身後卻傳來一聲嚇笑。
「這不是沈晝嗎?」
「這麼巧在這兒遇到。」
他停下腳,臉上難掩陰翳低落,眉頭緊皺,循聲望過去——
人堆里,張志瑋吐下嘴邊叼著的煙,眼神示意身邊哥幾個,「之前跟我說什麼來著?哦我想起來了——要打架,隨時奉陪?」
「他媽的老子今天不乾死你,跟你姓。」
「上——」
他話一落,身邊幾個人紛紛上前,臉上眉間,戾氣十足。
沈晝面無表情,眯眼數人數。
一二三四。
一共四個人。
他下巴抬起傲慢弧度,眼尾冷淡又譏誚,仿若在看螻蟻般的蔑視目光。
說出來的話囂張,極遭人恨:「我心情不太好,你們四個一起上吧。」
……
陸聽音一路都跟在沈晝後面。
說好了明天不去送他,她就不會去。但她想再多看他幾眼,所以在他離開時,又偷偷摸摸地跟在沈晝的後面,保持十幾米的距離。
卻沒想過會看到這一幕。
沈晝一打四,毫不覷,沒有落於下風。他下手快又狠,很明顯是練過的。而且他都是朝人最脆弱的地方打。
腰部,肩胛……
手邊拿起一條椅子,狠狠地砸在要偷襲他的人的後背。
四個人都倒在原地,他身上也沒好過。
他腳踩在張志瑋的鎖骨處,眼神狠戾,語氣陰冷:「爽嗎?」
張志瑋疼的連求饒聲都發不出,喉嚨里擠出幾聲嗚咽。
沈晝卻沒一絲留情,更用力地踩著他鎖骨,幾乎是在踹。
陸聽音目光怔住,一陣風吹過,把砸爛的椅子吹倒。
「咚——」的一聲,很響。
「看夠了嗎?」
沈晝早就察覺到一道疑惑目光,只是打架中,來不及去看是誰。
他語氣冷冽,夾雜著森森寒意看過來。
視線相接。
沈晝臉上還有著陰翳沉冷,來不及收起。
陸聽音語氣很平靜,「沒看夠,要不你再打一遍?」
除了張志瑋以外的三人,他留有餘地。此刻聽到這對話,叫苦不迭,求饒——
「同學,咱們有話好好說。」
「真不打了,我們有眼不識泰山。」
「放我們一馬吧求你了。」
沈晝腳下的力度收起,他踹癱在地上的張志瑋。
偏頭,吐出一口血水,聲線沉冷:「滾。」
……
天上飄起了小雪,稀稀疏疏的雪花砸下來,落在沈晝的臉上。
他站在原地,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眼睫低垂,額發被雪浸濕,貼在額頭,嘴角還有著烏青的傷痕。
「沈晝。」她喊他的名字。
他抬眸,黑沉沉的眼望向她。
陸聽音說:「去了新學校,少打架。」
他不語。
她走到他身邊,二人靠牆站。
「你受傷,我會心疼的。」
「……好。」他答應。
「還要好好學習,你不知道吧,每次輪到你升旗的時候,我都覺得你特別帥。」
「現在知道了。」
「知道了也不能太驕傲。」她頭靠過來,搭在他的肩上。
沈晝知道,她這是在用她的方式來和他告別。
他望著無盡的黑夜,沉聲:「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我都會答應你。」
「還有一句話。」
「嗯。」
「你是我早就定好的駙馬,哪怕遇到別的公主,你也不能跟她跑,你是我的。」她固執,又蠻橫地說。
命運把沈晝帶到她面前,沈晝就是她的命中注定,其他人她都不認。
巷子裡的燈發出微末的光。
沈晝眼眸微閃,繼而,他闔上眼。
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好半天,他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