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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午後陽光充足,順著玻璃斜切近室內,打在兩人周圍。橘色光影細碎跳動在兩人頭頂發梢上,旁邊桌上茶霧裊裊,一切都暖融融的、歲月靜好的模樣。
小城市裡沒有夜生活,夏星晚上又是和外公外婆一個房間。怕影響老人家休息,這一個月時間裡,她和易楚辭基本上都是靠著信息交流,很少發視頻。
兩人上一條信息還是在早上九點,易楚辭起床給她發信息,說自己吃了早飯在做巧克力。
又問她要了外公家的地址,開玩笑說等做好寄過來給她嘗嘗,就當是她明天的生日禮物。
因為這巧克力是夏星想要吃的,前幾天兩人聊天的時候她突發奇想地提起,說自己最近很想吃巧克力。
但那念頭也就是一瞬間,順便有了個話題和他胡扯。
以為他是找了個藉口想要給自己寄其他禮物,夏星也沒矯情,將完整的地址複製過去,然後說:
[要是失敗了沒得送,生日禮物你就給我買鑽戒:)]
那條之後易楚辭沒再回,十五剛過沒兩天,選房親戚陸續到家裡面走動,夏星被人拉起來到牌桌上湊了人數。等打完麻將下完棋,再看手機時,距離那消息已經過了整整大半天。
易楚辭在那之後的半個小時裡面回復了句:[好。]
夏星外公外婆那邊的旁系親戚很多,一到年節湊聚在一起,屋子裡面很熱鬧。客廳那裡兩桌麻將,清脆的摔麻將聲響起,陽台那邊還有歲月靜好的棋局博弈,小孩兒在屋子裡來回踢球奔跑。
夏星給易楚辭發了個信息,等了一會兒沒人回,她套上外套,拎著手機出門想給易楚辭打個視頻電話。
出門前,和外婆喊了聲說是到樓下小賣部里買瓶汽水。
那小賣部還保持著九十年代的風格,和夏星小時候過來看到的一樣。掛在高處成串的棒棒糖,擺在玻璃柜上的乾脆麵,盒子裡面裝得半滿的彩色水果泡泡糖,還有那個年代專屬的無花果和辣條。
夏星要了瓶橘子味兒的冰峰汽水,等老闆找錢的時候,垂頭給易楚辭撥了第三個視頻電話。
前兩個都是無人接聽狀態。
她電話撥過去的瞬間,後面恰巧有人的電話響起,心裡想說好巧,轉頭瞬間,卻看見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張帥臉。
他手裡擎著電話,站在距離她一米遠處的位置,黑色大衣裡面的白襯衫面料挺括流暢,周身帶著風塵僕僕的霜冷感,午後陽光跳閃著落在他的發梢、肩頭。
周身都仿佛渡了層光。
他朝著夏星嘴角勾起笑意,時間像是一下子被拉回到了去年的那個初秋,少年白衣黑褲,站在她身後,心裡明明緊張至極卻又故作淡定的問了句:
「同學,看夠了嗎?」
電話被接通,這一刻,裡面的聲音與當初的那道相重合。
手機揣回兜里,汽水被扔在櫃檯上,夏星沒克制喜悅,朝他跑了幾步,然後縱身一躍,跳到他身上。
「沒夠,」雙手環住他脖頸,她亮亮地盯著他眼睛,一字一頓說:
「我在看我的男朋友。」
「你怎麼來了?」
午後金色的陽光籠罩在他們身上,他手托著她的腰,垂下頭,有溫柔的吻落在她的鼻翼、唇角。
與之相比更溫柔的,是他此時的眼神和浪漫話語:
「來給我的女朋友過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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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楚辭訂的酒店離夏星外婆家很遠,他坐高鐵過來的,打車過去的路上,夏星給兩位老人發了信息,說是自己有朋友失戀,專程從沈城過來找她,身邊需要陪伴,離不了人。
易楚辭和她一起坐在后座,全程看著她面不改色地編瞎話。
夏星收了手機去掐他臉,用惡狠狠的語氣來掩飾心虛:「都怪你,人生第一次撒謊就是為了你。」
小別重逢的男人嘴巴甜起來不要錢,左右搖頭順從著她的蹂.躪,點點頭一點不覺得沒面子:
「我的榮幸。」
夏星瞬間順毛了。
兩人在外面吃了晚飯回去的,不是什麼大餐,是夏星小時候一過來就很喜歡吃的粗糧面。
黃色的麵條,有粗細兩種選擇,上面灑上蔥花菠菜,吃的時候最好多醋多麻多辣才夠味兒。
這面其他地方有很多,夏星也嘗過很多家,但能讓她惦記的就只有這一個。她想和易楚辭分享。
很俗的想法,就是帶他走走她以前走過的路,嘗嘗她喜歡吃的味道。像是把她的過往在他面前展成一幅幅故事卷,帶著他去觀看,了解。
回到酒店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兩人一路刷卡進電梯,等到開門進去,門卡插在卡槽里,易楚辭脫了外套,轉過頭很紳士的問了句:「你先還是我先?」
易楚辭想的其實很簡單。
這一天裡坐了動車又去了麵館,身上沾了一身味道,加之外面空氣寒涼,進到室內他想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
但到了夏星耳里,好像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
上次在他家,兩人幾次擦出火,最後都是用手解決的。
當時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
——等你十八歲。
今晚過了,她就十八歲了。
所以當易楚辭身上的泡沫衝到一半的時候,夏星推門進來了。
雙手攀著他的肩,光溜溜的,腳踩在他的腳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