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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天空泛起稍顯明亮的青白色,地面濕漉漉的,整座城市挾帶著雨後特有的清新香氣。
夏星越過一處水窪,扭頭的瞬間,看見個熟悉身影坐在不遠處的木質長椅上。
十月的傍晚里,男生穿著一身紫金色球衣,坐在雨後的長椅上獨自吹冷風。
敞著腿,腳邊立了個籃球,手中握了杯白色紙裝咖啡,和她剛從便利店裡面打包好的一樣。
這畫面莫名熟悉。
夏星抬腳走過去。
沒注意到她過去,男生垂頭盯著手機,頁面上的app來回往復的切換。
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看到站在面前的夏星,張張嘴,人有些愣。
易楚辭白天和林澤在體育館裡娛樂性質的打了一天球,傍晚雨停,回公寓的路上經過花店,鬼使神差的,他就把車停在路邊,人走到這裡坐下。
下來的太急,連件外套都忘了拿。
知道有極大的可能性不會遇到夏星,但還是想停下來看看,坐一會兒。
就像是日久經年下養成的某一個良性習慣。
沒想到真的會遇到夏星,以至於第一反應顯得過於呆愣。
「你怎麼過來了?」
夏星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幅表情,覺得好笑:「這裡是我家呀。」
雨後空氣沾染著潮濕,少女穿了件和離校那天差不多的白色高領落肩毛衣,聲音輕軟甜糯,整個人看起來鮮活又明動。
易楚辭卻蹙了下眉。
他站起來,指尖輕輕碰了下夏星微紅的眼角,不出意外的,觸到一片濕潤。
「怎麼哭了?」易楚辭聲音很輕。
條件反射般往旁側了下,夏星覺得自己有些沒出息。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這樣。
一個人受了委屈的時候好像還可以再忍忍,一旦有另一個人出現用心安慰,眼眶裡的淚就怎麼都止不住。
憋的人鼻尖酸澀。
好像從來都沒有被人安慰過,以至於真的有人出現時,竟讓她難過的心慌。
夏星現在不太敢說話。鼻頭和喉嚨里堵得酸澀不通,她怕自己一開口就要哽咽出聲,到時候眼淚鼻涕一起流,那就真的糗大了。
姑娘強忍著不讓眼淚掉落,眼圈和鼻頭全部都憋得紅通通,易楚辭看著,嘆了口氣:「過來。」
夏星別開眼,矯情的不想去看他。
「幹嘛?」
兩人站的位置中間還有一段距離,易楚辭定在原地,朝著她張開雙臂。
「過來,學長抱一下。」
姑娘愣愣定在原地,像是被他這話嚇了一下,半天沒動。
易楚辭主動向前踏出去一步,就著張臂的姿勢,把人給直接環進懷裡。
非常克制的一個擁抱,單純的像是朋友間最為純粹的安慰。
手臂虛虛扶在姑娘背上,易楚辭一隻手按在夏星腦後,語氣柔軟的像是在輕哄:「沒事了,都會過去的。」
鼻尖蹭在男生肩窩的皮膚上,夏星聞到他身上乾淨清冽的薄荷香,混著一點運動過後的荷爾蒙味道。
讓人覺得心安。
指尖逐漸揪緊他身後的球衣面料,夏星吸了吸鼻子,說話聲音瓮里瓮氣:「我現在有一點難過。」
易楚辭按在她腦後的掌心收緊,順著她的話道:「他們都是壞人。」
夏星被他話裡面的幼稚逗笑,鼻涕差點噴到他肩膀,往後退開一步,她微仰起頭看他:「你幾歲?」
還好人壞人的。
易楚辭垂下視線淡淡和她對視。
半響,他扣著夏星後腦把人重新按回懷裡,「嗯」了聲,認真道。
——「反正讓你受委屈的,都不是什麼好人。」
第38章 野貓 有男人陪我睡覺
這場雨幾乎洗刷掉了城市裡面所有的污濁, 遠處天色漸明,空氣中漫著股濕潤的水氣。
夏星望著長椅角落裡那株被雨打的蔫巴巴的細草,揪著男生球衣面料的指尖忍不住再次一點一點縮緊。
心臟也隨之清晰而有力的鼓動著。
一下又一下。
讓人道不出緣由。
這個擁抱相較於先前的克制內斂, 力道要蠻橫上許多。兩人身體嚴絲合縫地貼合著,感受著男生扣在後腦的掌心溫度,夏星腳步微微不自在地挪動了下。
察覺到懷裡姑娘的動靜, 易楚辭手臂漸松。正打算退回到安全距離,夏星鬆開手中緊攥的球衣面料, 一路往下,輕輕扯拽了下他衣擺。
咽了咽嗓子, 夏星壓抑著胸腔內無規律的心臟狂跳聲音,刻意去尋找話題。
「你那天晚上生氣了嗎?」
指對著楊柔說不喜歡他的那晚。
易楚辭情緒有一瞬間的茫然:「生氣什麼?」
很快,他反應過來。
往後退開一步, 他看著夏星,語速輕悠緩慢地反問回去。
「那你喜歡我?」
不是疑問句式的「生氣你說不喜歡我?」, 也不是直接肯定地道上一句「沒生氣。」
狡猾竄改而出的一個反問句式, 一時間將夏星堵的啞口無言。
兩人靜默無聲地對視著, 良久, 夏星稍稍往後退開一步,脫離出他的懷抱。
這個擁抱維持的時間其實不算久,但不知道為什麼, 夏星總覺得像是過了很長時間。連帶著周圍的空氣中,也裹挾著他身上那股若有似無的薄荷香。不停縈繞在鼻尖,惹得人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