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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易楚辭。
大二,沒進校學生會,風頭在學校裡面卻很盛。
聽說體院裡的所有器械器材,包括校圖書館,都是他家捐的。
平時為人冷淡低調,但惹不起。
一開學時,寢室里的男生就議論過。
唐欒自認為自己家境不差,但照比這樣的天之驕子,還是差出了一截不止。
背景是錦上添花,單拿出這個人,依舊也是他惹不起的。
牙齒鬆動,他吐了口血水,嗓音撕裂,斷斷續續地解釋:「我......我就是和她開個玩笑。」
日光之下,確實沒想過怎麼樣,就是想讓夏星付出些代價。
想嚇唬她,折磨她,看著她害怕發抖,戳戳她的銳氣,讓她為自己的言行舉止承擔些後果,吃點教訓。
也是為了讓她心甘情願的臣服於他。
比起談戀愛,他更想上了夏星。
「嗯。」垂著眉眼,易楚辭的嗓音突然變得平而輕,「我也就是和你開個玩笑。」
「所以一會到了書記那邊怎麼說,還用我教你嗎?
唐欒心一悸,還是問出:「怎麼說?」
肩膀掙扎著,他想回頭看易楚辭一眼,又因為脖頸被人從後牢牢牽制住,導致他此時的姿勢極為彆扭滑稽。
「你在軍訓期間公然騷擾了女同學。」
指腹漫不經心地按在唐欒脖頸處的骨骼上,易楚辭的聲音輕而緩,一字一句,像是在陳述:「你的良心上過意不去,時時飽受譴責,所以自願申請主動退學,永遠不會再出現在夏星同學的面前。」
男生身上的氣勢凌厲富有侵略性,唐欒肩膀打著顫地往下塌。
如果不是易楚辭從後攥著他脖頸,估計他早已經成為癱在地上的一灘爛泥。
易楚辭把他剛剛用在夏星身上的招式,正一個一個地還擊回來。
力道重上千百倍。
即便如此,他還是試圖:「我——」
「怎麼了?」指腹微微使力,易楚辭突然變得好說話,聲音輕緩道,「這個條件不喜歡嗎?」
「那換一個?」
唐欒閉了閉眼:「不,不用了,就這個。」
「嗯。」鬆開手,看著唐欒重重往下一跌,易楚辭起身,垂著眸,居高臨下地睨他:「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畢竟,」眼皮輕掀,他眼神像是在看骯髒渺小的螻蟻,語氣陰冷涼薄,帶著壓迫:
「我脾氣可能沒有看起來那麼好。」
-
回到夏星身邊時,儘管刻意斂著,易楚辭周身的戾氣仍未徹底消散。
隔得遠,夏星沒能聽見兩人說什麼,看著男生繃緊的面部輪廓,她下意識往後一退。
易楚辭腳步頓在原地。
眉眼輕抬,他語氣有些無奈:「怕我?」
夏星搖搖頭:「沒。」
輕嘆一聲,易楚辭向前邁開一步。掌心按在姑娘後腦,他動作生疏地揉了下,語帶安撫道:
「乖啊,沒事了。」
知道易楚辭是在安慰她,夏星讓他安心:「我沒事。」
被唐欒束縛住時,即便維持著淡定,身上也不自覺浸出了一身冷汗。
被鬆開後,精神放鬆,才發現整個人都有些腿軟,胳膊也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身體和心理上都湧出一股噁心感。
聽到易楚辭『嗯』了聲,她強調:「真沒事。」
易楚辭沒再說話。
看著小姑娘垂在褲邊的手掌緊攥成拳,像是在極力隱藏住身體上的顫抖。
不想被人看出。
是一種,下意識地自我保護行為。
不願被人窺探出絲毫的慌亂與狼狽。
從兜里掏出張濕紙巾,易楚辭撕開包裝,伸手將她細瘦的手臂扯到自己面前。
攥緊的手指被一根一根掰開,白嫩的掌心向上,露出裡面深淺不一的月牙形狀,連帶著那一塊塊青紫不一的血印。
是剛剛指甲掐進掌心,太過用力所致。
易楚辭唇角繃直,看著她掌心裡因為緊張攥出的那層輕薄汗液。
怕汗液沾著傷口發炎,他垂眸,默不作聲地用濕紙巾給她擦拭,動作很輕。
胳膊縮了下,夏星想要撤回。
她有些尷尬。
剛放言自己沒事兒,傷口就被明晃晃地暴露出來。
「別動。」扣住夏星手腕,易楚辭擦拭地動作很仔細,嗓音有些發沉:「疼了就告訴我。」
「不疼。」
這次沒撒謊。
男生掌心微涼,扣在手腕上絲絲涼涼的,很舒服。
濕紙巾帶著清涼的薄荷香,和他身上的味道極相似,貼近時,讓人心神放鬆。
兩人一時誰也沒再說話,快結束時,夏星聽到男生音量很低地說了聲:「對不起。」
夏星有一瞬間的愣怔。
她沒想到,易楚辭會把所有的錯都歸怪到了自己身上。
因為把她一個人留在原地,讓她受到了傷害,所以覺得愧疚。
「和你又沒關係。」夏星實話實說:「應該是我謝謝你,今天幸好有你在。」
唐欒盯她太久,沒有這一次,也會有下一次。
遇上剛剛那種被動的局面,她自己也束手無策,不確定自己會有能力時時刻刻保護好自己。
男生周身的氣壓太低。
不太習慣這個嚴肅的氣氛,夏星換了個話題:「學長,你怎麼還騙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