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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艷,動人,是他所愛的。
自從看到她,周遭一切都成虛化,謝嘉釋開始提步向她走去,四周的人們見狀,紛紛讓出一條道路,直到他終於站到她的身側,少女似有所感,她停止與身側人的交談,然後慢慢抬眼,與他恰好對視上。
四目相對,他定定地看著她,一雙黑眸里是愛意分明的神色。
兩人靜默許久,桑晚展顏,甜甜一笑,她啟唇,輕輕柔柔地喚了他一聲「阿釋」,眼底星光微動,女孩看著屬於自己的少年。
是他教會她如何用漫長的一生去愛一個人,深情且長情,忠一而始終。
是她為之心動愛慕的人。
永遠也不會放手。
謝嘉釋長睫微顫,腰側的手指攥緊又鬆開,他喉結滾動,半晌,他重重地應了她一聲。
「……嗯。」
桑晚彎起了眼睛,笑靨動人而明艷。
桑晚是他心底最深處的火,她的一顰一笑曾深深牽動他的神經,她離開的那五年裡萬物荒蕪,世間黯然失色,皆褪成黑白倒映的默片。
少年時的他踽踽獨行,在每個漫長的黑夜裡輾轉反側,深沉熱烈的情緒藏在心底,終究被年歲釀成深切而不可言的濃壇。
直到他跨過那些苦難再次真正擁抱住她,世界便在一剎那之間恢復了原本絢爛的彩色。
這原本是個薄情至上的時代,人們輕易對彼此動心,輕易吐露愛語,然後輕易相愛。
等到悸動終究不再,就默許彼此的離開,港灣不會為他們停泊。
謝嘉釋不一樣。
他偏要深情地活。
就像是父親愛母親,愛到骨子裡,所以即使是在母親死後多年,父親也從沒再看過別人。
他也有樣學樣,動心了,一頭這樣栽進去,不撞南牆不回頭,就算撞了也不回頭,直到南牆開花,春意盎然,愛意瘋長。
他愛少女愛到骨子裡,是她勾起他心底無止境的欲,愛,悸動,讓他心甘情願為之赴湯蹈火。
他們初次見面那天,是在巷子口,她很漂亮,烏黑的長髮梳成馬尾,清澈嫵媚的瞳孔,望過來時,他聽見心裡的悸動。
他走下來,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土,扔下煙條,怕自己身上的煙味熏到她,只是和她對視了那麼一眼,他的心就亂了,面上桀驁冷淡地,謝嘉釋走過她身邊,他聞到了女孩子身上好聞的香味。
那天他知道了她叫桑晚。
後來因為她,他的世界開始變亮了。
他的眼睛很亮,像是在回憶。
「你曾經說過,不會相信有一個人一直愛著好多年,曾經我也不信,直到我在離開你的每一個夜晚半夢半醒,迷濛里想起你朝我笑的樣子。」
忽然就覺得這樣也不賴。
「你看,我就這樣愛了你好多年。」謝嘉釋說。
他們相視了許久都不曾移開,四周的人見狀,紛紛開始大聲起鬨起來。
「親一個!」
「親一個,再抱一下!」
在一片熱鬧的呼聲里,桑晚忍不住先笑了,她輕輕捂住臉,耳朵有些緋紅,他也淡淡勾起唇角,但眼睛卻始終不願意離開她。
怎麼也看不夠的。
隨後謝嘉釋牽動唇瓣,聲音磁性清晰,男人一字一句地說著,如同起誓一般,深情至上:
「——不是你的話,就都不行。」
說完,他上前一步俯身,溫柔熱烈地吻上她的唇。
四周的起鬨聲在這一刻驀然變大。
桑晚的思緒旋即被悸動全然擠走,腦袋暈乎乎,仿佛只餘下醉人無比的甜。
她忍不住攬住謝嘉釋的脖頸,踮腳湊近,繼續加深了這個蝕骨溫柔的吻。
直到唇瓣交纏,吻的氣喘吁吁,也不停止。
不是你的話,就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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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歲的桑晚是佇停在神明眼睫之上的紫色蝴蝶,蝴蝶振翅之間,愛意隨風湧起,少年微微傾身,他眯著眼看她,而口袋裡的手緊張地攥成拳,年少的她忍不住後退一步,她的髮絲被風吹起,拂在他臉上,一眼萬年。
多年後,當這隻蝴蝶俯身,主動輕吻救贖了她的神明的那一刻起,萬物開始耀眼,世界瘋長如春。
神明少年為她走上耀眼之路,也願意走下神壇,力排眾議,哪怕用盡一切來愛她。
夏日枝椏瘋長蔓延,太陽璀璨高懸天空,野草匍匐大地永不止息。
萬物可愛,海浪奔涌,浪漫不滅。
她亦將用一生來作陪。
阿釋,我真正熱烈地愛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