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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嘉釋應了一聲, 隨後他放下筷子, 拿起放在一旁椅子背上的外套, 隨意從裡面抽出來紙巾來遞給她。
忽然有什麼東西隨著紙巾一起從口袋裡掉了出來, 從桌子那頭一路直接滾落到了她的腳邊。
「啊,東西掉了?」她問。
他先是頷首, 後來又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臉色忽然變得僵了僵。
「我來。」
「不用, 我來。」
桑晚見狀,於是低身把它撿起來,拿到手裡她定睛一看,是個圓圓的白色小藥瓶,於是下意識將之翻轉過來,上面印的都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英文。
「……你在吃藥?」
其中瓶子上印的最大的字體的英文, 此時很明顯地映入了她的眼帘:
Olanzapine
她依稀記得,是這個拼寫的藥,好像是用於治療那什麼……
她歪頭,想到什麼不好的字眼,一時蹙起眉。
不會是的吧。
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畢竟還有別的相似拼寫的藥品, 於是剛想拿近一些好仔細看看, 而拿藥瓶的手此時忽然被人握住, 那人用的力道有些大,溫度稍顯灼熱。
「餵。」
磁性稍冷的聲音在距離極近的她的臉龐前方驟然響起來。
「砰」的一聲輕響,面前方桌之上覆蓋的一層玻璃板被人猛地按住,溫熱的呼吸灑在她額前的幾許髮絲上。
她見狀抬起頭,見謝嘉釋此時驟然起身,探過了半邊桌子,指骨分明的手半撐著桌面朝其俯身過來,正與她灼灼地對視。
她見狀一愣。
他眼神有些微凜,眼底看不懂的情緒緩慢地翻湧成潮,此時正定定地看著她,牢牢攥著藥瓶的桑晚被這樣的神情看的不由得微張唇瓣,只見眼前的謝嘉釋微抿起了唇角,他上挑的眸子裡頭仿佛攪著漆黑的夜色,看起來沉暗而危險。
像一頭被觸犯了領地的野獸一般。
被這樣的視線看的登時一愣,只是愣神的功夫,他冰涼的指節已然搭住了桑晚的手腕,輕易擠進女孩抓著藥瓶的纖細指縫裡。
「啊,等、…」
她還未反應過來,謝嘉釋已經輕而易舉地從她手裡抽走了藥瓶,「多謝。」他這麼說。
她摸摸脖頸,狐疑地看著他,問:「這是什麼藥?」
「維生素。」他這麼說著,一邊輕描淡寫地把東西放了回去,再拉上鏈子,修長白皙的指骨分明,他看了她一眼,很快坐了回去。
「維生素還隨身帶著?」
「有什麼不行?」對方反問。
「……」
桑晚下意識地覺得他在隱瞞。
那藥瓶里絕對不是什麼維生素。
這讓她覺得莫名有些可怕,同時在心裡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不想看到他總是這樣。
心底油然而生一點微末的煩躁之意。
她於是驀然想起幾天前看到的事。
會令人忍不住就多想的。
那時候的桑晚站在很遠的地方遙遙望去,後來在錄製休息時間時,她本是不經意瞥過,一眼掃到謝嘉釋站在鏡子面前,頭低著看不清楚他的表情,而就在轉眼間她卻看見他俯身正伏在洗手台前,一隻手死死捂著嘴巴,低伏的寬闊脊背輕輕顫抖著,他按著池面的修長指骨略微有些發白。
她看著真切。
剛想過去,可是卻被攔在了場下,因為前方皆是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員,擋住了前路,數不清的攝影機器的黑色電線滿噹噹地纏繞在地上,她此時也不好走過去,就只能站在另一邊,遠遠地看著。
她看見他低下頭,半合攏著眼睛,下一秒幾乎失力地用手抵住了洗手池台。
有野回公司的人見狀,便匆匆走過去,給他遞了什麼東西,他接過後立刻仰頭喝下去,表情並不多好,甚至隱約帶著有些痛苦的寒意。
等他離開後,她走過去洗手,低頭時卻看見洗手池的石壁上,那一點還未被沖洗下去的輕微血色。
她愣住。
之後過了好久,才遲鈍地意識到。
……這是,吐血了?
明明就是嚴重了吧?
可他卻說自己什麼事也沒有。
……明明她不會看錯的。
因為那天她盯著那點痕跡久久出神,直到被身後的工作人員出聲這才喚回了神智,垂下眼,悄悄握緊了指節。
後來的桑晚,這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自己已經是在擔心這個人。
她想到這裡,終於忍不住問:「你身體現在怎麼樣了,沒事嗎?」
到底……他是不是身體出現什麼問題了?
可平常卻又真看不出來有什麼,就連那次跳舞后的的失力,那種脆弱感也只是曇花一現,之後謝嘉釋很快就調整好了狀態,等到節目再度開始錄製後,他又恢復了往日裡那副淡漠平靜的樣子,走回台上,。
男生撩了撩眼睫,隨後他問: 「怎麼?」
她抿了抿唇,在猶豫了幾秒後,最後還是把那天在錄製地看到的情景說出來:「上次錄製節目時,在你跳舞之後,我看到你在後台的洗手池那裡……」她說著便有些模糊了語句:「你好像很難受的樣子,臉變得特別白,而且在不停地流汗。」她說著,掩飾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是因為跳舞過力了還是……那天真的生病了?」桑晚試探地這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