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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年的時間一晃而過,而她未曾參與過那些他在異國的生活,亦然不知曉,謝嘉釋那些光是聽聽就心驚肉跳的往事。
他從沒跟她提過。
……或者是不想讓自己知道。
「我剛開始以為……他回來會報復我的。」她壓低了聲音,輕輕地說。
任誰都會吧。
受了那樣的對待後。
她是在一個雨夜裡給他發了分手簡訊, 然後就關機走掉了, 那時候外面是狂風暴雨, 大雨瓢潑不斷砸著地面, 狂亂的大風把屋外的樹都吹得折斷了枝椏,她坐在轟趴館裡,和一群被祁頌叫來的外校男生們打牌,因為心不在焉所以一直在輸,幾人玩到一半,門忽然被人從外猛地推開,猛烈的風連同濕氣一下子灌進來,她小腿被吹過來的風吹得一陣冰冷。
眾人驚愕地抬頭望去,就見門外的謝嘉釋滿身雨水,向來桀驁不馴的少年此時渾身濕透,髮絲凌亂,他彎腰扶著雙膝,一下一下地大口喘著氣,手狼狽地扒著門扉,紅著一雙眼睛隨後直起身子,朝坐在角落裡的她直直看了過來。
「你出來一下。」他對她說,見她始終不動,謝嘉釋幾步走上來,拽住她的手腕把桑晚從沙發上帶起來。
似乎真的生氣了,謝嘉釋用的力道很大,桑晚的手被他給扯痛了,她想也不想一下子甩開了男生的手,謝嘉釋似乎愣了一下,回過頭看她,他眼底的錯愕讓她心如刀絞。
桑晚頓了頓,忍住心底的酸澀,隨後她別過了頭。
「……沒什麼好說的,我都給你發過信息了。」她故作冷淡地說。
她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少年不說話,雨水順著尖俊的下巴滴落在地板上,他抿唇,並不言,只是上前又攥緊了桑晚的手,要把她帶走。
周圍的男生們見狀,立刻站起來阻攔起謝嘉釋來,「欸你這人怎麼回事?人家都說了不想跟你出去了。」說話間有人推了他一把,桑晚被男生們擋在身後,略低著頭,手指攥緊。
她努力忍住不讓自己哭。
「我們在這玩的好好的,你突然闖進來算怎麼回事,你有禮貌嗎?」他被質問。
謝嘉釋冷冷地盯著他們,指節繃緊,他沉聲說:「這是我跟我女朋友之間的私事,不用你們管。」說完推開前面阻攔的人,強硬地把她拉走,桑晚被拽著走,她只得回頭看向自己的姨兄祁頌。
「等等。」
祁頌得到眼神,在推門之前叫住了謝嘉釋,他抬手捻滅了菸頭,從身旁女伴的肩膀上直起身子,隨後他抬眼,緩緩地問她:「桑桑,這是你男朋友?」
她強忍著心裡的難受,而面上只是笑著回答他:「不是,我們已經分手了。」
祁頌看了一眼那個少年,說:「既然桑桑都這麼說了,我看你還是先回去吧,如何?」
謝嘉釋聽到後一時愣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她,指節一點點攥緊,指尖幾乎要陷入肉里,直到在祁頌身邊的男生們得到指令,此時也圍了上來。
「哦,」有個人眯起眼睛打量他,忽然認了出來,「你就是那個江城二中的謝嘉釋是吧?」
「誰啊?」
「就上次三校籃球賽的黑馬,打的所有人猝不及防的那個。不是,你怎麼還糾纏不休呢?她都說了跟你分手了。」
甚至有人伸手,狠狠推了他一下,「快走啊,沒看見我們這還有人過著生日了嗎,攪什麼亂啊。」
謝嘉釋眼神一凜,他抬手猛地揪住那人的衣領,把人拽到跟前湊近,他眼神兇狠,眼尾通紅帶著煞人的戾氣,少年一字一句地說:「別他媽的碰我。」
又有人推搡他,他索性一拳揍了過去。
物品破碎的聲音響起,眼看雙方劍拔弩張到要打起來,她見狀,連忙上前拽住謝嘉釋的衣角,把他帶離到室外。
見她朝自己過來,謝嘉釋立刻鬆開已經被嚇白了臉的男生的衣領,很乖地跟著她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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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她說了什麼呢……
……是很傷人的話。
比如「躁鬱症抑鬱症不可根治,誰知道你發起來瘋來會怎麼樣?我現在害怕你,這有問題嗎。」
「你不玩音樂沒有閃光點了,還惡病纏身,我不喜歡你了喜歡別人,這不是很正常嗎?」
雖然是為了激他重拾起音樂,可是現在每每一回想,她的每一句都如同淬了過分的毒藥一般,慢慢扎得她自己疼。
……
前塵往事她不想再回憶細節了,可是回憶還是忍不住地往上冒,攪得她心神不寧。
她心不在焉地邁步,隨後伸手正要推開半敞著的門。
「哎,桑桑你小心點!」
桑晚猛然被人伸手一拉,她這才回過神來,眼前是輔導員的辦公室,她剛剛差點被自己腳下的門檻給絆倒。
她抬頭,見米迦正擔憂地看著她,「寶,回回神,咱進去了。」
她邁步進去,跟裡面坐著的輔導員打了一聲招呼,看到她旁邊正站著一個纖細的金髮少年。
那少年聽到聲響回過頭,視線便落在走進來的她身上。
桑晚看著那人,他穿著白T恤和黑色修身長褲,脖頸戴著紅色的頭戴耳機,打扮很陽光清爽,像是鄰家男孩,輔導員這時候轉過椅子,給她們熱絡介紹道:「這是邊野,是美國南加州大學過來的交換生,今天剛轉來我們班上,你們認識一下。」